第17章(1 / 1)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何时装鬼吓人了?我就是被这妇人害死的!”这小子,吓得浑身哆嗦,嘴还那么硬,刘娘子听到江絮的声音便松了口气,闻他之言,忙跪下道“还请大人帮妾主持公道,妾本良善之人,何曾害过他人,这孩童夜夜与我门外啼哭,诬我清白,还望大人替妾伸冤。”

“娘子放心,我必定替娘子伸冤,如此恶毒行径,我必将他带回地府好好审问!”江絮正色道,说着便要拉着那小子走,这小子一听来真的,哭道“放开我,我不要去地府,我错了,我不该吓人,你快放开我。”

“你若真心认错,我不是不可放你。”江絮如此说,他哪有不应,连连点头道“你放我下来,我这就跟这位娘子认错。”

江絮允诺,方将他松开,谁知他猛地一把推到前方的刘娘子,想要逃窜,刘娘子见状,急道“江令丞莫要管我,还是先追人要紧。”“

江絮扶起她道“莫急,他跑不了。”正说着,就见那小子后退着跑回来,面前跟着一人,身材魁梧,满面胡须,竟与那画上钟馗似的,他开口道“小子可恶,竟还不知认错,必要下地府,才能老实。”

那小子连忙跪地求饶道“我不要去地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装神弄鬼吓唬人,不该诬赖刘娘子清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不要带我去地府。”

“你为何要如此做?”江絮问道。

“我。我。。”那小子犹犹豫豫,听得眼前钟馗一声喝“不说真话,便拔你舌头!”

那小子一个哆嗦,哭道“是我起了坏心思,想吓跑刘娘子,好占了她的屋子!是我错了,我都说了,不要拔我舌头。”

“早乖乖说了,哪用得着被吓成这样。”那钟馗又道,声音却与先前不同,那少年正疑惑,见他突然拿下面上的胡须,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他骤然反应过来,他被骗了,正想着,就听那人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少监,我装的像不像。”

鬼神事,鬼神了,既是装神弄鬼,不能只让旁人做了不是,是以她才想了这个法子,她原想去营中寻石凯,借几人来帮忙,谁知他一听,觉得有趣,非要跟来,江絮想着反正都是苦力,到没有不同意的,她笑道“惟妙惟俏,当真钟馗下凡,今日辛苦石将军,改日必请将军吃酒。”

石凯不介意道“少监客气了,其他几处亦都抓了,可都要带回去。”

江絮点头,听得石凯一声令,另有两位将士提着两个小鬼走出来,年岁比石凯抓着的这位还小点,耸搭着肩,不敢说话,石凯将三人拴在一起,交给手下拉着,自与江絮走在前面。

他们动静不小,听得动静,有胆大的出来看,见几位穿着铠甲的将士拉着三个孩童,不解其意,江絮正等着他们出来,道“扰各位街坊休息,近日听闻附近有婴鬼闹事,大将军甚是关心,便着我等彻查此事,幸而不负使命,原这婴鬼便是这三位乞儿装样而成,当真可恶,正要带回去查问。”

纵人正是被这婴鬼之事,闹得好些时日未曾睡过安慰觉,听此言,道“原来不是婴鬼寻仇,尽是弃儿吓人,亏得大将军圣明,不然还不知被骗多久。”又看那三乞儿,顿时气恼,恨不得上前打骂一顿,但见有兵士在场,只得作罢。

江絮又道“此事既是人为,还望诸位莫要在宣扬婴鬼一事,大将军知坊间刘娘子深受其害,命我等要带她回官署,替她伸冤。”

话题扯上大将军,旁人可不敢质疑,况且这人都抓了,还有甚好怀疑的,听江絮言,有人道“是该如此,还刘娘子清白。”

江絮目的达到,便不再久留,一行人匆匆离去,消失在夜色中,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一场婴鬼之闹,亦慢慢消散开来。

及官署,江絮单要了间房审问,这事算不得大,她晚间闹腾一场不过想洗刷刘娘子的名声,是以真到了官署,倒不好真开堂审问,况这跪着的三人,最大的那位看身高不过八九岁的年纪,黑瘦的身材,破旧的衣服,她忽然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但又觉得许是多想,乞儿多是如此,便道“说说,何故要占据他人居所?”

石凯让手下先回去,只他自己留下,江絮知道他爱看这些热闹,因他晚上出力,不好撵他,好在他不说话,门神似的站在一旁,吓得三乞儿不敢乱动。

两个小的看着大的,都不说话,倒是刘娘子突然站起来,道“我想起来了,我在东桥见过你们,还给你们几块糕饼,是也不是?”

大的那个看了眼她,到没否认,刘娘子道“这么说来,我与你们也算有些恩情,为何要如此陷害与我。”

“你的恩情,我们早还了,那日你离开,就有地痞跟着你,若非我们这些时日装鬼吓人,你早被人欺负了。”说话的是最矮的那位,他话音软软糯糯,有些像女娃娃。

刘娘子闻此言,大惊失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是江絮冷笑道“这么说,她还得谢谢你们?”

那小的不说话,只把头低下去,便听大的道“既落入大人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此事与他两无关,他们所为都是我胁迫。”

两小的听闻,自然不愿意,抢着认罪,一时屋内倒是哭声不断,听得江絮脑胀,忽闻刘娘子道“少监大人,可否容我说一句。”

江絮知道她有想法,微微颔首,刘娘子道“他们虽有错,但所言倒有几分道理,若非他们在此扮鬼,恐我早已遭人糟践,如此说来,我们算是两清,此事就此过去,我不愿在追究,还望少监大人成全。”

三人虽有些惊喜,但深知此事还需的江絮点头,小心翼翼看她一眼,听他道“既如此,便依你所言。”

大的那位忙要谢恩,又听江絮说道“不过,虽是能放你们,我还有个条件,日后若是刘娘子处出了何事,我不找旁人,只找你们三人算账。”

三人忙不失迭点头,只要能放了他们,哪里有不应的,刘娘子亦与他谢过,几人相携离去。

此间事了,天已经微微亮,江絮思绪一闪,忽然想起来,莫怪她莫怪觉得有些眼熟,那小子,正是她在瓜州陈维生家中见过的流民,看来当日在陈维生家中,他许也没说实话,她想着追上去问问,出官署已经见不到几人身影,罢了,其实她后来有着人在瓜州俘虏中打听过,证实陈维生确实未曾被抓,以他的心计,她到不为他担心。

暗涌

时年九月,因处理俘虏一事,陆家朝堂一时间分为两派,一派以王通为首,建议整编俘虏,擢用有能力之人,可用于扩充军队,一派以陆文为尊,恐收编俘虏成对方奸细,支持杀降卒,各有其理由,一时间亦都不肯相让,在朝堂上吵将起来。

陆政之因高峰大胜,正有扩张之意,打仗就少不了人,这五千俘虏人数不少,且都是赵军精良,若能为之所用,实乃如虎添翼,但陆文担忧不无道理,他略一思忖,想先前招兵时,流寇地痞亦是通通不拘,况俘虏乎,遂在争吵之后,他拍板同意王通之举,派他一手安排收编擢用之事。

事已至此,陆文深知多言亦无用,只好认了,但拒收这些人入自己麾下,此事江絮不好多言,凭良心论,她是支持收编擢用,前世生长在红旗下,实在看不得这种杀俘虏举动,但这在古代确实稀疏平常之事。

十月,陆政之命陆文、郭远、成封因三人领军,兵分三路,分别向安新、定州、平县三处进攻,未料郭远与定州遭知州王文兵猛烈反攻,大败而逃,而攻打平县的成封因被镇守平县的赵家大将刘志击败,只陆文顺利夺下安新一县,安新县丞为求保命,像陆文献出逃难至此的先帝幼孙陈联,陆政之知此事,亲自与安新迎回陈联,拥其称帝。

十一月新帝陈联禅位与陆政之,陆政之称帝,建立西齐国,封其妻张氏为西齐皇后,长子陆文为太子,次子陆仁为淮王,至此,西齐国成立。

又因之前两员大将南下攻城失败一事,陆政之暂缓进攻中原的步伐,将目光转向肃州以北仓州、凉川之地,时有人上书可启用盛国公张路,陆政之正有试探张路之心,便下旨任张路为主帅,以赵军降将张忠化为辅助,共同攻打仓州。

岂料旨意方下,便传来张路被害死讯,朝堂一片哗然,西征一事一下陷入僵局,陆政之恐张路之死会引起肃州混乱,欲派以吊唁之名,前往查看,斟酌之际,张路之子张瑞孤身一人,提连应头颅而来,主动请缨出战,上表对西齐忠心,陆政之对他此举甚为满意,赞他勇猛威武,有大将之风,允他之请,命他为征讨元帅,继任其父盛国公爵位,另追封其父为北间王,一时间荣宠极致。

张路在陇川一带算得上人物,毕竟当初陇川之乱因他而起,现他之死,少不得在坊间掀起一波风浪,多说这连应是被张路逼疯了,才冒然下手杀人,原这瓜州守将连应,自丢了瓜州便被张路撸了官职,囚禁与府中,后因张路投降,加之其妻张氏在张路面前求情,才得以放出。

张路因怪他丢瓜州,才致自己不得不跟陆政之投降,对他越发不喜,平日并不待见他,张路身边多是见风使舵之人,见状对连应更是冷嘲热讽,连应纵是原先在西北所时,也从未有这等境况,生出一股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慨,又无能为力,只能酗酒度日,如此一来,便连张氏都对他嫌弃起来,日子过的越发憋屈。

这日,正值张路长孙白日宴,众人放松之际,连应忽然举刀,一把刺向张路,张路手中抱着孙儿,躲避不及,被他扎中颈脖,顿时血流如注,场中人被这一幕吓的不知所措,婴儿刺耳哭声让他们骤然回神,有那胆小的妇人已经大叫起来,场面顿时失控,张瑞大喝一声,抽刀砍向连应,质问道“老贼,我父待你不薄,如何恩将仇报?”

连应冷笑道“我呸,他张路算个什么玩意,当初没我,他能拿下肃州,我不过丢个瓜州,他就如此待我,今日,便是我报仇之时。”

两人缠斗见,连应不敌张瑞勇猛,已经渐有疲态,又见四周早已被府中侍卫团团围住,待他被张瑞一刀刺穿心肺,才发觉不对,张瑞因父亲之事,脑子满是愤怒,哪里注意到他的神色,趁机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石凯惯爱听这种热闹,与江絮吃酒时,将这事说的绘声绘色,江絮像听书似的,只笑不语,这张路如此昏聩之人,生的儿子到还有几分脑子,不过如今的结果她亦是很满意了,旁人不知连应为何有此举,她却是一清二楚,连应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是因他以为自己的人已经包围张府,府中都是瓮中之鳖,殊不知那些人都是花钱请来诓骗连应的流民,他自是不可能等到援军,等待他的只有被杀一条路。

自她从刘娘子处得知江家之事,便一直算计此事,她自知无从接触张路,便将算计打在连应身上,当初陆文留她在瓜州处理后续事宜,她与连应的瓜州旧部多有接触,知道他们在营中并不得重用,便以重金诱惑原瓜州校尉李本华,以起复之意,诓骗连应,待杀了张家之人,拿了肃州,再像陆政之表明忠诚,日后这肃州就是他连应的手中物,若阁以往,以他的性子必不会轻信,但连应彼时已经走投无路,又见李本华所带之人具是孔武有力,纪律严明,对他到深信不疑,借着张路长孙百日宴之日,混入其中,妄图一举击杀张家之人,夺取肃州。

连应直到死前才发觉这一切都是陷阱,但已经后悔莫及,而李本华早已趁着肃州混乱之际,拿着江絮给的钱财,逃之夭夭。

计划如此顺利,连江絮都有些出乎意料,她原先做的最好打算便是张路重伤,肃州生乱,再由陆政之派兵平息,收拢张路手中兵力,断他羽翼,如今这结果倒是始料未及,如此倒也不枉她花费重金,为了诱惑这个李本华,她如今可谓一贫如洗。

腊月初八,正值祭灶王爷,家家户户喝腊八粥的时节,公所的食堂里亦炖了七味五宝粥,江絮跟着喝上一碗,沾沾节日的福气,至傍晚,忽闻张瑞勇夺仓州,这福气倒是挺大,就是跟她没甚关系。

陆政之大喜,连忙下诏封赏,并于宫中设宴,领群臣为张瑞接风洗尘,江絮不愿与张瑞碰面,张路死于她的算计,见他多是有些不适感,但这种宫宴到是避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