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子经年水上来水上去,心里喜欢这般有礼貌又尊敬自己一个撑船孤老的后生,便打开话匣子与姬苏聊起撑船的趣事儿,一时小船上气氛融洽,可怜曲钺,赶急赶慢到了码头便看到那两个汉子正肃容在问船坞掌柜的话。
他也不好近前,怕露出什么马脚来,拉住一个伙计指着坞头停的一只乌皮船儿,翻袖拿了租用文书给看了,道要变更时候,这会儿便要出船离开。
文书做不得假,伙计拿着去给掌柜看了,掌柜看了看曲钺这边点点头,于是伙计小跑着回来奉还了文书,领着曲钺往坞头走。
那两个汉子看了曲钺一眼,眼神不露骨,却结结实实在他身上瞬间打了好几转,尤叫曲钺心里紧张的是这两人眼神微微停顿,皆在自己周身要害之处,最后盯着自己头顶更是时间稍长了些。
好在两人最后心回了眼光背回身,等曲钺上了船,船忽忽的顺水飘出老远,这个高大的穷得已经叮当响的蒙人才呼了口气。
他还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就在他离开一息,有暗卫自房间里捧出各个住客之物清点,曲钺的簪花与通关符令很快便摆到了姬霆面前,姬霆刚拿起符令,姬武便大步踏了进来。
众人无声退下,把空间留与于淳侍卫并武帝,姬武眉眼略带疑问的看向弟弟,姬霆青着脸倒坐回椅上,传音兄长:“苏跑了。”
他用极简的语气快速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姬武听完便全明白了其中真意。
儿子居然逃避兄弟二人,跑了!
姬武嘴唇抿得铁紧,牙齿吱吱发出可怕的磨擦声响,他猛的怒吼一声。
外头肃穆的禁卫们蓦的心头如受重击,纷纷小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再看门窗,在姬武这狂猛罡气震荡之下,竟噗噗的碎裂出好些破缝。
就在禁卫们屏息静气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时,门被哐的一脚大力踢飞,从楼梯处落到下边一楼,发出一声巨响。姬武面容黑得滴血,拿着一份通关符令及一朵玉簪花丢给领头的禁卫卫不群:“全镇查找此蒙人,封锁码头,今日放出的船,汝等八百里加急,都给本将军追回来!”
八百禁卫的到来让这坐小镇瞬间翻了个天,镇衙的镇令吓得两股战战,听到有匪,眼前一黑,待书记把自己扶起来,跳起来就骂:“还不快锁了镇子挨家挨户的搜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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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又来,要吾明天停更做咸鱼。笑
一二三、被擒(上)
一二三、被擒(上)
就在姬苏与曲钺一前一后离开小镇不久,码头再次为来势汹汹气势迫人的带刀禁卫们包围,刚出坞的、还在码头的,正下人与货的,全都被这群彪形大汉拿着禁卫符征用,十数艘小船载着人分别往对岸及下游撑篙赶去。
姬苏所走方向是下游,加上风急水急,小舟驶得比较快,到了老汉说的九曲湾,老汉叮嘱姬苏坐好了,手抓紧些,不行就躺在篷里,身侧尽量放些软物隔住舷,省得弯急不稳撞上船舷会痛一番。
姬苏把劫来的衣物都披在身上还觉得冷,听了话看看船里,仅有薄衾两条,便也不客气拿来一床垫着一床披到身上缩成团。
虽然躺着看不到外头风景,只能因为角度看到一些灰沉沉的天空一角,但身下船舶从微晃到急晃,转弯的急与快,姬苏还是感受到了些,好在有老汉提醒,姬苏又及时伸腿踩住船舷顶住身体,虽然被晃得七晕八素,但好歹没有撞得满头是包。
老汉一边撑篙一边吼着:“乡里水路九道弯,弯弯道道如羊肠哩,老汉撑船坐水过,撑过乱石穿云帆”
他声音糙粗,粗犷里带着豪气与坦荡,用的是地方的俚语,姬苏听懂大概,倒觉得有趣,遂又觉得如此躺着是浪费,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看看天地,若错过惊涛险岸,说不得是人生一大损失,遂又爬起来,手脚并用爬到船尾处捞起浸了油的皮帘子往外看。
外头景色正如老汉歌中所唱,乱石穿云帆,浪拍千堆雪飞散,两岸高山密林险峰如箭退,急风展翼扑面来。端的好一番险、急又让人荡气回肠的奇岸险水风景。
姬苏是个宅,但不能否认的他骨子里的血性。他的思想在现代时并不算得新潮,可以说怀旧,此情此景顿叫他想起《笑傲江湖》,哪个男子心中没有被那个江湖影响过?哪个男子不曾想笑傲江湖逍遥一生?
此情此景忽然就激发了姬苏的兴致,他听着老汉音渐收,便清了清喉咙张嘴拈唱那曲经典的苍海一声笑。
姬苏的声音原来好听,只是人在病中,又缺水,眼下嘶哑不已,但这嘶哑却掩去了原本的些许青涩,反而体现出歌词里的磅礴大气与豪情四溢,又不失沧桑。
又因为嘶哑,开头那句“沧海一声笑”里的海字被姬苏与湍流急浪撞溅乱石的声音掩去,使得这支歌竟是无比贴合眼前景致。
老汉大声喊:“好,后生娃子唱得好!”
他哈哈笑着,撑着船眼看要撞上一块水中黑石,然而手中长篙如长了眼睛,就在撞上前一瞬间点在这石头上,生生的把船顶滑开半掌距离,擦着石头边儿一个急弯过去。
姬苏豪情大发,唱完一遍喉咙发痛,便扯了葫芦来灌两口水,再重头唱这经典之极的歌曲。
声音虽然不大,又被急流之声掩去不少,但后头追赶的曲钺的小船正巧也入了湾,他武艺极是高强,竟于这惊涛拍岸之声里听到了一缕若有似无的豪情万丈、从未听过的歌曲,不由得凝了神侧耳闭目细听。
“……一声笑 ……滔滔两……潮 ……浮……浪只记今…… 苍天笑……上潮……谁负谁……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尘俗事……多骄……”
没有乐器伴奏,有的只是惊涛碎石之声,那唱歌之人声音嘶哑低沉,曲调却古怪悠扬,叫听者竟是由心而发沧桑与大气,配合眼前这急险弯流的风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曲钺叫这歌声挠得心痒难当,一时间竟连小太子都丢到了一边,催促自己的艄公:“再快些,再快些,追上前头的船多付三两银子。”
他巴巴的身稳如磐石立于船尾伸长了脖子张望,只恨不得生出翅膀好飞到前头去结实如此胸襟奇旷的雅士高人。
艄公看着急湍的险滩大弯,再看向船尾衣袖猎猎,上好的皮毛披风如同展旗的高大贵客,有心想说再快怕是要撞上石头,可看着那上好的披风与飘逸的气质的贵客,和他说的那三两银子,把要出口的话又重新憋了回去,咬了咬牙,眼里迸出拼了的神彩,提篙就望一块擦船而来的险石上戳去。
行了几十年的船,怕个啥?闭着眼都能过去,加快些个便能多得三两银子嚼用好几年,送娃上学堂,值得。
可怜艄公被外表所骗,全不知自己船上这位贵客其实虚有其表,袋里袖里早就空空如也,穷鬼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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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半更吧,昨天台风吓XI个人,狂风大作,屋顶的电视信号锅盖都给吹倒了,明天又有事,要早睡,就半章为更了。
一二三、被擒(下)
一二三、被擒(下)
老船客说话不假,出了惊险连连的九曲湾便看到两岸荒山如削,一片枯芦滩处有个简陋码头,不远处便是个木头搭建的瞧并不大的茶棚。
两条船泊在码头,老汉熟练的撑过去跳下船把绳寻了个桩子绑了,叫姬苏下船。
茶老板确实和老汉熟得很,见老汉热心与姬苏说话,姬苏态度也谦和有礼,心里生了好感,便抓着姬苏认真把了脉,从后头抓出几把晒得很干的药草,唤了婆娘准备罐子,一截一截的把药草折了塞进去。
姬苏头回看到这种熬药的,就自己的见识,药铺子都是按一钱几克的给称好合成一副药让你带回家熬着吃,哪像这茶老板,直接就这么开熬。
老汉拍着有点儿提心吊胆的姬苏笑:“好了,后生娃去后头拿吃食,药好了老汉端到船上来。”
姬苏拿了饼与一些干肉并一罐糙酒回到船上,才咬了两口饼子就感觉到水波推着船轻轻晃动,不一时一艘同样的乌蓬皮子船泊在了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