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下旨结案 民众生疑
晌午的阳光透过朱红廊柱,斜斜洒在大理寺前院的青石地面上,映出斑驳光影。王逸负手立于石阶,一缕微风掀起他墨色官袍的流苏。他低头凝望掌中的铜质钤印,眉宇紧锁。静思宇亦在一旁,指尖轻抚那枚“兵”字印纹,沉默不语。
“若说沈家军衣角是误置之物,”王逸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那这兵部钤印,便是明晃晃的缰绳,把我们往兵部牵去。”
静思宇冷静分析:“可疑虽多,却皆为物证碎屑,尚不足以定罪。凶手若真是兵部中人,为何留下印记?若想嫁祸,又为何选兵部?”
王逸叹息:“一旦案子牵连兵部,便牵动军机。大理寺若想深查,只怕步履维艰。”
话音未落,廊下传来脚步声。尚钰携冷羽、李煜踏入堂内,拱手示意两位同僚。
“尚大人。”王逸躬身,“钤印已验明为兵部现行制式,只是灰烬上附有催焰粉残渍,似与闹市那场爆燃同脉。”
“正因此,我要请兵部侍郎林建来府。”尚钰旋即吩咐,“催焰粉流向、钤印出库记录,一点都不能漏。”
静思宇抬眸:“林侍郎素来谨慎,他可能配合?”
“配不配合,都要配合。”尚钰目光凌厉。
王逸忽道:“若钤印真出自兵部军械库,照例半月核查,若有遗失,当值校正必受刑,不见回报,说明此印或为旧模。”
“有旧模即有私铸。”静思宇接声,“或许有人仿印,再将真物丢入火场,意在混淆视听。”
尚钰颔首:“所以我们要两样东西:一是现存印模;二是三年前废旧印模处置簿。”
王逸提议:“再调沈家军近三月行军路引,若与兵部库署有交集,可佐证时间线。”
尚钰赞同,转向冷羽:“你与李煜分头而行。冷羽,探兵部军械库印模;李煜,查宫中催焰粉存簿。”
“属下领命。”二人拱手而去。
晚暮前,尚府灯火初上。杜随引林建入偏厅。案上茶盏氤氲,檀香袅袅。林建一见尚钰,先行大礼:
“下官林建,见过尚大人。”
“林侍郎请坐。”尚钰抬手,“今日邀来,只为一物。”
他取出锦匣,缓缓揭盖,那枚褪色的兵部钤印赫然在内。林建目光一凛,心弦微震。
“侍郎认得此印?”尚钰沉声问。
林建细看片刻,压低嗓音:“似是旧年神武库所废钤印,按例应当回熔重铸。怎会在……大人从何得来?”
“古寺废墟,灰烬之中。”尚钰简短回答,“事关命案,需请侍郎解惑。”
林建沉吟,终道:“大理寺若要彻查,兵部自当配合。但钤印去向牵涉军械重机,还望大人保密。”
尚钰轻叩桌面:“我要见废旧钤印熔解簿,及近两年库署领印名册。”
林建迟疑:“此册需尚书批示。”
话未完,帘外传来冷羽声音:“主子,冯尚书携卷宗候于外堂。”
林建怔然:“尚书竟亲自……”
尚钰微微一笑:“林侍郎放心,冯尚书与我同心查案,无人愿背这口黑锅。”
帘幕掀处,冯尚书已步入堂内。他拱手对林建:“林侍郎,印模仓储账册由你经手,可有疏漏?”
林建立起身:“回尚书,旧模皆按制熔毁,除却三年前云阳卫大修库时,失火烧毁数枚,已登残损册。”
“云阳卫。”尚钰揽袖而立,“恰是沈家军前往北疆中转之地。”
冯尚书沉声:“当年失火原因查作电闪入库,终成无果。若真有人借火毁印,便是今日此祸根。”
尚钰转身吩咐杜随:“即刻草拟公文,一封至云阳卫,查当年火患卷宗;一封至大理寺,请王逸、静思宇勘验三年前案卷。”
林建望着那枚钤印,忽忆旧事:“大人,三年前云阳卫火场也残留催焰粉痕迹,但因战后清理匆促,未细究。”
尚钰眼底寒光骤起:“看来有人布局已久。此案非兵部独负,亦非沈家独负,而是有人借两股势力生事。”
冯尚书拍案:“大理寺若需军部配合,本官也会配合,但务必确保真凶落网,莫予逼宫生乱。”
“冯尚书放心。”尚钰拱手,“天子在上,律法不阿。兵部若清白,当还兵部清白;若有人渎职,当由律条定罪。”
夜深沉,大理寺灯火再亮。王逸、静思宇伏案翻检云阳卫旧卷。帘外北风似刀,卷起灯影摇曳。冷羽带回军械库批条,李煜亦携宫中秘档而至。
王逸抬头:“催焰粉宫中存量三百,兵部神武库亦三百,如今各缺二十。缺口同日,三月初八。”
静思宇点卷宗:“云阳卫火患正是三月初八旧案翻版。凶手以同法偷粉、毁印、嫁祸。目的何在?”
众人沉思,一时间静若寒潭。忽而,一枚折角密函自门缝被悄悄递入。王逸警觉拔剑掀开门扉,却只见空廊清寒、无人踪迹。
尚钰展开密函,两行血书刺目:
“焰起兵火,尘落皇权。若探至深处,尸骨遍野。”
王逸浑身一震:“凶手在警告我们?”
“更像是威胁。”尚钰阖目,片刻后冷声下令,“传我令:即刻封卷,全员通宵勘验;明日辰时,兵部、大理寺、云阳卫三方对质。”
静思宇握拳:“真相若出,或震动朝纲。”
“朝纲由真相守护。”尚钰抬眸,黑瞳里映着烛火,“我们,便是守火之人。”
夜色下的永夜城,皇宫内,御书房灯火如昼。鎏金紫檀案后,皇帝姬玉一袭暗龙常服,指尖轻勾玉盏,微醺的酒香在空气里浮动。大祭司炫舞立于阶下,羽衣曳地,袖中铜铃轻响,像是替君臣二人掩去暗中的窃喜。
“沈家军威望根深,终究奈何不得,如今借静慧寺之祸,撕下一角光辉,已足够。”姬玉啜酒,眉梢带笑,“民心既疑,兵权早晚要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