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刚说的，这样可以和您儿子岔开”

“要不这样，夏老师，林妈妈，我提一个建议。”向云舟急切万分，打断夏成浩，“我提个建议……我的班级可以接受夏扬鸿转班过来，而林识远调回尖子班一班去，算是我们学校的补偿，这样可以吗？”

这无疑是个聪明的主意。短暂的寂静里，夏扬鸿望向林识远的妈妈，感到这人的情绪已经因为向云舟的话而冷静起来，不但冷静，甚至隐约还有几分满意：自己儿子因为流点鼻血回到最好的班，这在多少家长眼里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至于班主任，反正夏扬鸿现在不是什么成绩好的，又不听管教，调个林识远回去无伤大雅，还换来了家长不纠缠，算好事；而夏扬鸿也认为这样好极了，向云舟的班级正好都是三百名上下的学生，在那里她就不会是被看不起的那一个；还有林识远，按照班主任那个脾气，林识远只要回到一班去，就会被安上成绩不好路数不正的老鼠屎帽子，这让她想想就舒心。

向云舟果然做事很有一套，之前岑曼就这么夸过嗐，现在她不该想这些。不想她们。

不过夏成浩显然不这样认为。

夏成浩的脸色相当难看，艰难吐出了一句“可是”，然而“可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林识远妈妈打断了。

“我只接受这个方案。”林识远妈妈如同一只露出獠牙的雌虎，“再说，我儿子本来就是被你女儿托你的关系挤出来的，现在转回去理所应当。如果学校不这样处理，我就举报到教育局去，在网上公开，报警说丹桂中学教师子女打人。”

*

教导主任同意了向云舟的方案，不过林识远妈妈还是不放心林识远的伤势，带着林识远和夏成浩一起离开，要去医院检查。夏扬鸿感到头晕已经好了许多，加上实在不想和夏成浩林识远一起去医院，拒绝了同行。

夏扬鸿明确看到了，夏成浩离开的时候眼神恶狠狠剜了一下向云舟，但向云舟没有理会。

向云舟带她回班去收拾书本，有些人偷偷转头看过来，满脸好奇。夏扬鸿懒得在乎，但收拾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犹豫再三还是不得不拍了拍前桌的后背。

“那个蛋糕呢？”她小声问。

“打扫卫生的阿姨过来收走了。”前桌瞥了一眼向云舟，回答夏扬鸿的语气很警惕。

夏扬鸿本想问，那个手机哪去了？但又觉得前桌很大概率不知道，加上手机在学校是违禁品，看到就会没收，她便没有再问。她之后可以问一问阿姨，也许阿姨帮她收了起来。

*

向云舟带着夏扬鸿一路回到办公室，让夏扬鸿先把东西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下面。大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现在只有向云舟一个。向云舟示意夏扬鸿坐，而后用一次性塑料杯给夏扬鸿接了半杯温水。

“我明天再带你到班级去吧，今天你先休息一下。”向云舟坐在她对面轻声，“还有，林识远妈妈刚才发消息给我，说肯定不会让你妈妈知道的，不会影响到你妈妈，让你别太担心这个别多想。她人也蛮好的。”

夏扬鸿愣了一下。

她确实才想到马淑凤的问题，她当时并没想起来林识远和她还有这样的关系，不过现在看起来还好，林识远妈妈大概不会让马淑凤难做。

“你还头痛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我知道你是不想和他们一起去。”向云舟叹息，“中午的事……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相信我们，但如果你需要，可以叫岑曼过来，陪你去看看。”

夏扬鸿咬着纸杯低着头，她含糊地说了一声谢谢，她忽而自惭形秽起来。如果她不是夏扬鸿多好，如果她们没有任何恩怨多好……但不可能了，她都知道了，她解不开这个疙瘩。

“是林识远欺负你吧。”向云舟声音很温和，低低的。

“我怎么会被欺负。”夏扬鸿条件反射般反驳。

她就是不想被当成弱的那一个，哪怕是现在。然而，即使她话这样说了，向云舟这句话还是令她忽然委屈和酸楚起来。她好像确实被欺负了，而且不止这一天她好像在承受一场隐形的，证据很难寻觅的，更多表现为孤立而非欺辱的霸凌。但她不想告状，她宁愿去真刀真枪打架，哪怕打不赢也不告状俗话说十个人霸凌一个人是霸凌，一百个人霸凌一个人是正义，她本来就被定义成了反派，她也确实干了很多不正常的事，被孤立得有理有据。向人求援，徒增笑话。

“这也算欺负的话，我以后也要欺负他。”夏扬鸿放下塑料杯，又攥紧拳头补充。

向云舟叹笑一声，神情似是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向云舟还没说下一句话，夏扬鸿后面的话让向云舟完全笑不出了。

“我相信你们，但你们也得相信我。”夏扬鸿说得很缓慢但很坚定，“我想知道苗清秋当年是怎么做的，向云帆当年是怎么死的，我要用和你们一样的办法。”

“你……”向云舟愣怔。

“我不会让林识远死的，哪怕真是同样的手段他也不会死，他性格和你哥哥不一样，但我想参考一下。”夏扬鸿直白，“还有，如果你们之前就想着正好用我再怎么报复一次梁锦，我可以配合。”

向云舟沉默良久没有作声，最终摸出手机翻了翻，点开了苗清秋的电话，并把手机递给了夏扬鸿。

夏扬鸿毫不客气，她感到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将刚刚对向云舟的话原封复述给了苗清秋。

“我们一件一件解决。”苗清秋终于没有躲避她的问话，“你想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解决我的问题，是吗？”

“对。”夏扬鸿笃定。

“用钱。”苗清秋简短地告诉她。

夏扬鸿被这两个字砸得晕头转向，她完全没考虑过的答案就这么出现，而她一时间也想不通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你到家里来吧，”苗清秋在电话另一边轻声，“我们全部都告诉你。”

又追平了，看得人心里好堵，夏成浩什么东西？！他能不能去死，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能不能把他关进去，受不了

非常坏东西令人血压升高，这样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感觉向老师提出的建议真是对目前的小夏最好的方案了。老夏真的纯坏，自己就是老师但毫无师德，他要是不想要小夏完全可以给妈妈，但感觉又想赌一把小夏会有出息，结果不如人意就发疯，纯赌徒。小夏能遇到向老师那几位真是最好的安排了！

【33】当年

夏扬鸿背上书包提前离开了学校。

她回到她熟悉的地方去，直到见到岑曼和苗清秋，她的脑子都还昏昏沉沉的。岑曼又看了一遍她的伤情，确认不是很要紧，神情便稍稍放松了下来。夏扬鸿坐在侧面的沙发上，而苗清秋和岑曼坐在一起。岑曼陷在沙发里，抱着靠枕沉默着，而苗清秋坐得靠前，身体稍微前倾一些。

“你不是要骗我吧。”夏扬鸿先声夺人。

“如果你执意这样想，那你可以当成真的，也可以当成一个故事。”苗清秋无奈笑笑。

“我想知道。”夏扬鸿说。

“事情确实要从我高中的时候说起，但缘由要更早。”苗清秋语速不快，声音也轻轻的，“你之前知道，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了国。不过，我父亲出国之前，托了他一个朋友照顾我未来的学业，那个人在教育系统里有一点名望。”

“……王旭一？”

“对。”苗清秋首肯。

“他是坏人吗？”夏扬鸿沉默几秒之后含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