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希望我成为他的儿媳。”苗清秋垂着目光。

“他儿子肯定是个讨厌的人。”夏扬鸿不禁反感，这种时代怎么还有娃娃亲？“不过他问过儿子的意见吗，没准儿子还不想呢？”

“他问不了。”苗清秋少见地发出一声嗤笑，“他的大儿子比我大五岁，发育障碍，智力只有三四岁。王旭一常常说，我在国内无依无靠，应该找个好家庭。只要我愿意成为他的家人，他们家的房子车子，我就都有了。”

夏扬鸿愣望着苗清秋，她想骂一句好恶心，但因为震惊，话一时间堵在了嘴里。

“奶奶每次都当是玩笑话，现在想来，可能是她不想得罪王旭一。奶奶和我说，不用当真，没准那个大儿子哪天会吃饭不小心呛死，活不到我大学毕业。”苗清秋继续缓慢地叙述，“王旭一为我做了很多事，从小到大我的教育资源都是最好的。他是文学教授，送过我很多书，还帮我发了很多文章，说能为我未来铺路。”

确实很多文章，这是真的。夏扬鸿想。

“我上高中之后，认识了梁锦。”苗清秋笑容发苦，“最开始，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这样的朋友？”令人费解。

“后来她希望我帮她发表文章，我向杂志推荐了她的作品，但是王旭一没有同意。”苗清秋轻轻转了两下桌上装着咖啡的茶杯回忆，“大概就是这件事前后，她拼了命讨厌我。我那时候是个虚荣的人，全班都知道我的父母有头有脸，伉俪情深，而我以后要出国去读大学，和他们团圆。但梁锦，她知道我家里的真实情况，她全部说了出去，还编了些别的。梁锦拍到过我和王旭一在一起的背影，说我关系不正当，不过她不知道那个男性是王旭一。她用那张照片在论坛里当成证据，发了很多很多。”

“她不配有朋友。”

夏扬鸿越发对梁锦厌恶，梁锦真是个又自私又阴险的人。

“后来就是你知道的，论坛里的事。再后来，曼曼做得更极端了一些。”苗清秋抿了一口咖啡，稍稍转头，望向岑曼。

夏扬鸿也转头望过去。

“后来梁锦先闭了嘴，我就暂时没有管她，因为论坛里还有一个抓着照片捕风捉影没完没了的人，我就一点点找，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于是找到了我隔壁学校的向云舟。”岑曼接口，但说到向云舟后稍微顿了顿，“我想揍她，让她再也不敢胡言乱语，至于别的……我那时候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如果真冲突升级，我和她同归于尽都行。不过，向云舟很快和我解释，那些事不是她做的，是她哥哥向云帆。”

“你是真把云舟吓得不轻，你把我也吓得不轻。”苗清秋叹息，“还好没出大事。”

“她后背上现在还有条当年摔出来的疤，我确实对不住她。”岑曼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过，后来也算是多少还给她一些。”

“那……你们后来和向云帆？”夏扬鸿又感到屋里有些冷意。

“那件事之后，我们和云舟成了朋友。”岑曼用抱枕撑着自己的太阳穴，回忆道，“清秋姐建议云舟之后寄宿，但是云舟说的事，让我们没法原谅向云帆。我们猜你肯定看到了云舟的文章，在云舟的文章里，你应该看到那回事了。”

夏扬鸿点头。

是的，向云帆找了个人试图对苗清秋施暴，甚至把向云舟当成了施暴者的奖赏。不过被向云舟砸了脑袋之后，这件事大概是不了了之了。

“而我那时候在学校里也相当困扰，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快一些结束了。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大好，我不想让她为这种事心烦，我实在没有办法。”苗清深吸一口气，“我求助了王旭一。”

“他做了什么吗？”

“他联系了校方，学校层面才发现了这回事，迅速清理了之前梁锦偷拍的那张传得到处都是的照片，并且把很多发言难听的帖子都清理掉了，换了管理员。”苗清秋道，“但这远远不够，我必须让人站在我这一边，越快越好。所以，我和王旭一打了包票，我愿意成他家的儿媳，我用这种借口，顺利要到了五万块。”

“……然后你直接给同学分钱？”

夏扬鸿先是瞠目结舌，又想起电话里苗清秋说的“用钱”。一点钱就能马上改变别人的想法和口风吗？至少她肯定不会被钱收买，钱不可能收买所有人心。而且，王旭一的行为听起来也有点怪异，好像脑子不太好用一样。为什么这人会凭这种全无法律效力的口头承诺，而直接给苗清秋这么多钱？

“我没有要求他们删帖，或者为我摇旗呐喊。”苗清秋平淡，“只要一个月不再发和我有关的帖子，不再议论我，就可以凭记录在我这里领一百块现金。有关我的传闻，本来也不是板上钉钉，加上老师也在家长方面说了有关传谣霸凌的事，所以我成功了。”

“但，这成本和代价是不是……？”

“对我来说值得，算是买个清净，毕竟我还得学习，还要高考。我们那时候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不能马上报复，因为向云帆意识到了事情惊动了学校，他会毕业之前都相当谨慎，梁锦也一样。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来办。”苗清秋的语气让夏扬鸿再次感到陌生，陌生到有些恐怖苗清秋说出“报复”的时候相当平和，“向云帆得付出更大的代价，在他已经认为自己安全之后。”

“你想要他死？”夏扬鸿喃喃问。

“我当时没想到他会死。”苗清秋摇头。

“梁锦说是你们逼死他的，”夏扬鸿坦白。

“初衷并不是逼死他。而且，这件事做得很慢很慢，因为必须一步一步地来。”苗清秋十指交叉在一起，语气听不出忐忑，甚至有几分像在谈论一段斐然的成绩，“我许诺了婚姻之后，王旭一对我十分认可，我有意无意建议他，多找一些人招生宣传，在我们的年级宣传深明大学有多么值得报考，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奖学金、助学金有多么丰厚等等，他听了意见，于是那一年深明大学的招生力度很强。深明大学的招生办和年级主任做了一些交流，再后来，向云帆参与了深明大学的自主招考，我就知道这件事第一步成功了。”

“你是希望他报考和你一样的大学，方便你继续报复他？”夏扬鸿不明所以。

“当然不，为了避向云帆的嫌，我报考了另一所大学。王旭一同意了，毕竟我毕业之后如果真的嫁到他们家去，我同所大学学生的身份会很不好看。”苗清秋否认，“同时我在做另一件事……我在高考结束的暑假里，在网上和向云帆开始了虚拟的恋爱关系。”

“不全是她干的，我主动提供了一点我的照片，向云帆之前不知道我的模样。”岑曼开口，仿佛想揽过一些责任，“后期清秋姐学业和实习比较忙，这方面的维护是我来做的。”

夏扬鸿忽而想起不久之前的事：向云舟提出想要和李昂网恋，岑曼当场对向云舟变了脸色。

难怪……

“至于云舟，那这几年也在做一件重要的事，”苗清秋仿佛正在调制魔药的女巫，“她把王旭一的名望和成就，用三年时间慢慢地，逐一塞进家里的书架，我让她这么做的。”

“然后呢？”夏扬鸿皱紧眉头。

“然后，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向云帆在大学一切都无比顺利，他成绩很好，同学之间名声也不错，甚至是学生会主席。后来他申请了保研的名额，选了王旭一做导师，并且开始逐渐审核，走流程。

“这个时候，我知道我们花了三四年时间做的准备，可以开始收尾了。

“你看到的云舟那篇《飞金菩萨》，就是以示警告的第一枪。”

苗清秋轻声细语。

“我找了王旭一，让他为云舟挂上指导教师的名字，快速发表。这对王旭一是小事，王旭一甚至没看内容就同意了，他说他相信我的审美，之前《掠海》比较重要不能乱来，所以那会儿他没帮我朋友，但校刊没有问题。

“云舟的文章发表之后，学校的论坛铺天盖地都在议论文章的真实性，学生会主席向云帆，到底是不是真做过这些事。那时候，梁锦的电话还没有更换，我也知道梁锦的家庭住址，我就给梁锦发了一本刊物。我让梁锦转达向云帆，我说，我是好心提醒，王旭一是当年他们传播了很多背影照片的人，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下学期开学，他的保研资格不好说会不会被突然取消。

“向云帆很害怕，于是他找了他很多年感情相当稳定的网络女友，想要一点安慰。”

“他昏了头了，那时候他无比希望和我见面，在语音里又哭又笑。”岑曼冷声接道，“他已经有点发疯了，我觉得我得要点什么东西拿捏他，免得他报复。结果他考虑也不考虑，直接拍了裸体照片发给我，还希望得到我的。我拒绝了，并且把他骂了一顿，并且告诉他，我几年前就已经骂过他很多次了，每一次和他假装网络女友，打字聊天都让我十分恶心。”

“向云帆找了个人对苗清秋施暴”这里人名写错了，应该是向云舟。还有，老师写得很好！剧情紧凑，反转密集，扣人心弦！一直在追，很喜欢，加油！

谢谢老师的追更和喜爱！但俺检查了一下，好像是向云帆没有错（？），如果说后面苗清秋错了，也不是的，是向云帆找人欺负苗清秋但是到向云舟那里之后中止了，没有成功这样子

那好的！我第一反应是向云帆把他朋友带回家对向云舟施暴那里。好像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事件，那就以作者说的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