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那么多，我是后妈。”岑曼的脑子突然转得很快，也可能是刚刚想到了托词终于说出了找补，又威胁道，“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挂号费退给我们，以后长个教训别再犯。不然我就去卫健委举报，我说到做到。”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想白嫖挂号。你去举报好了，最好顺便也去看看精神科，我和你这种人说不清楚。”吴医生反唇相讥，又冷笑一声，顿了顿挑衅般补充，“举报我？你有什么证据，谁会听你的话？”

岑曼噎住了，两秒钟没有回应。夏扬鸿再次伸手拉了一下岑曼的衣摆，本想劝岑曼，算了，五百就五百，她刚刚转了三千多呢，接一下转账就好了。然而，向云舟的声音忽然幽幽传来。

“她有啊，我录音录像了。”向云舟沉着地举起袖子里藏着的手机。

嘿嘿，看她们看医生还怪有意思的

又找到一个小夏不自洽（其实很自洽）的点！她对于接受帮助是羞耻的，所以急于给苗女士转账好撇清关系。但乍一看这和她在故事一开始找岑曼求助矛盾（虽然她只是认为自己有一个计划）。但我觉得其实遇到事情会求助才是小夏一开始的性格，只是被爹妈拒绝太多次了，所以才会抗拒求助，在向岑曼求助之前也会给自己洗脑，我只是利用，这只是一个计划。但其实真的是利用吗？小朋友就不要给自己那么多借口啦！这张看到小夏把气吐了出来真是顺了很多。愤怒也好委屈也好，懂怎么生气的人就一定能健康的活下去！

完全正确的啊啊啊！

这个吴医生有点像搞传销的，看着不咋正经呢，医生，这对吗

医生，这不对劲

云舟闷声干大事！

这医生让我想起一个病人假扮医生的小品……

穿上白大褂就是医生谁能分清！（

【9】来自老师的帮助

一直到几人驱车回家，夏扬鸿都没敢主动说一句话。

她和那个吴医生一样，压根没注意到向云舟在角落不声不响偷偷录像，而这份录像也让后续的退费十分顺利一气呵成，以至于她推断是不是向云舟和岑曼早有计划。退费之后，吴医生反复强调要向云舟删除视频，直到看见向云舟操作才罢休。然而，等到上了车离开医院，向云舟打开手机翻了翻，又把手机递给副驾驶的岑曼瞧：

“谁会给她删干净，我早就复制了一份。传给你？”

“传我一份。”岑曼瞥一眼，而后语出惊人，但平静得好像家常便饭，“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被搞一搞。”

“你当心些。你自己也在医疗系统里，动作太大的话，这个吴医生甚至她们的院方，很大概率会有什么人脉要约谈你，给你施压；而且，如果你想公开，小夏可能会惹麻烦。”

苗清秋一边开车一边不疾不徐插话，除去对岑曼的担忧，又仿佛知道夏扬鸿在担心什么似的。夏扬鸿心生感激，苗清秋当真是个周全的人。

“……是，说得对。”岑曼思索一会儿，轻轻“啧”了一声，“那这次先算了，以后再说。”

“她肯定很多精力都放在了自媒体上，才会网络排名这么靠前。”向云舟补充，“我搜了她的资料，她是上一年中旬才创建账号，全网粉丝数上涨很快。可能我们并不需要做什么，迄今为止她接了这么多咨询案例，想必不止我们发现了她有问题。你再观望几个月，网上应当会有另一种风向。”

“说来，小夏怎么想？”苗清秋忽然转过话头，问夏扬鸿，“刚刚我不在场，对全程的细节没那么清楚。小夏觉得这个医生很讨厌吗？”

“……我？”夏扬鸿一愣。

“小夏觉得这个吴医生怎么样？”苗清秋像是在问她中午的薯条好不好吃。

夏扬鸿没有很快回答，她有一种敏锐而不祥的直觉。一来她依旧不适应成年人会因为她而做出决策，二来似乎她回答一个不好的结果，苗清秋这几个人就会做出什么“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这种级别的反应。但是，她们看起来又不像有这么大的能量，苗清秋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

“我……我不喜欢她突然抱我，很奇怪。”夏扬鸿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又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中午没有仔细看选的医生，没想到……”

“我明白了。没关系，不是你的过失。”

苗清秋一句话就好像一笔揭过了这件事，随后车里便一直没有人再提。

车程还远。岑曼依旧没有收夏扬鸿的钱，而夏扬鸿也不好提醒，因为岑曼似乎在打盹。向云舟则一直在笔记本电脑上忙活，夏扬鸿偶尔偏头偷看，发现是自己学校的官网信息维护发布界面，好像是什么假期加强学习班的通知。

看来向云舟除了教学，还在学校要兼职别的活，真是辛苦。夏扬鸿一边想一边望着窗外。

再想想夏成浩……夏成浩明明是蹭着她的光，到了她的学校，却还经常晚自习请假去陪梁锦。她一开始还觉得丢人，但现在已经无所谓，她现在比夏成浩丢人多了，她新学期肯定要被分去最差的班，她巴不得听到“爹和女儿一个样”这种话。还有梁锦，梁锦知不知道夏成浩请了多少假去陪她搞那些社交？如果不知道，那就是蠢，如果知道，那就是坏。

不过，她现在踏实多了：从刚刚这三个人对吴医生的反应来看，一个无关的陌生人，岑曼都能有报复的念头，那么苗清秋和岑曼，如果知道梁锦的下落，十拿九稳是要出手的，和她最初的预期一致。甚至向云舟因为是岑曼的朋友，也会参与进来，这太棒了

“喂，夏老师。”

向云舟的话让夏扬鸿一个激灵，瞬间从自己的想象中抽身。

向云舟给夏成浩打电话了？

夏扬鸿感到自己头皮都在发麻，转头望向举着手机的向云舟，发现向云舟也望着她。而后向云舟伸出一根手指举到唇边，示意夏扬鸿先噤声。

“对，对，我是向老师。”向云舟的语气相当和善，又十分官方，“具体信息我已经截图发给您了，是官网刚刚下发的通知，对，针对年级组的退步学生的加强班，一会儿人满了就撤回了，风声很紧的对的，本来满了，现在是额外的几个名额。而且本来是针对我们这些普通班的，上个月报名的，但是有两个同学因为家里有事情退出了，我就想着，我们自己教师的子女要不要优先一下，而且教师子女是不收费的，所以发了通知就告诉您了是，在学校，统一看管自习，有老师答疑，可以住宿，到除夕前一天好，好，没问题，可以的，您再仔细看看，确定了今天晚自习时间直接让咱们孩子去学校找我报到就好，我在的，孩子到了给您发消息。”

向云舟挂掉了电话，望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夏扬鸿。

“你爸一会儿应该会联系你，然后到除夕之前都不会找你了，”向云舟换了轻松平淡的口吻，随后往后靠在座椅上，“他应该会联系你让你去学校找我。”

“向老师……”

夏扬鸿万万没想到这个最关键的，也相当大胆的谎话是向云舟一手编出来的，她本以为向云舟是绝对不会妥协的那一个。而向云舟编谎话的能力，似乎和苗清秋不遑多让。

“我早说过她不会难为你，而且她很细心的，不会出岔子。”岑曼在前排插话，懒洋洋的，“你放心吧，别太紧张。”

“那，那我是，需要住在学校吗？”夏扬鸿结巴。

“都可以。名额是假的，但只要你想住在宿舍，我可以和宿管打招呼。”向云舟道，“因为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在外面很忙，我想他很可能不会去学校找你确定真假，所以随你的意。在宿舍的话你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可能更清静，但是宿管就不会让你出学校去了。”

“我不大想在宿舍。”夏扬鸿小声，但提出要求又令她有些不好意思。

“别去。你去宿舍干嘛，你不想和我住？”岑曼半开玩笑，给夏扬鸿解了围，“等我过两天放假，带你出去逛逛。”

夏扬鸿耳朵隐隐烫起来。

“不过你爸出去忙什么啊？”岑曼问，“他一个老师哪有那么多事忙，他有兼职吗？”

“他和……”

夏扬鸿定定神及时收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