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谦听完这些八卦,往我嘴里塞了颗草莓。

他望着我,眼里带着几分戏谑:"你们公司这宫斗戏,比 TVB 还精彩。"

"程淮严有点太狠了。"他突然正色,"莫要赶狗进穷巷。"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我哼笑,“当初廖文茜去总部投诉我,整我的时候,也没手下留情。” 回忆起那段日子,我忍不住咬牙切齿,“ 要不是方琳强势压住了她,她一定会揪着这件事不放,恶心到我受不了自己走人为止。”

"我担心的不是她,是你。"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 "你以前说起这些事会皱眉,现在却能面不改色地分析程淮严的手段, 甚至有点......洋洋得意。"

“唐宁,我要你记得你为什么会皱眉。"他直视我的眼睛,"云际是个大染缸,我怕你迷失了自己。"

"说得轻松。" 我别过脸,语气不自觉地尖锐, "你含着金汤匙出生,当然可以清高。"

我有些不悦。我正沉浸在斗争小胜的喜悦中,却被周子谦泼了一头冷水。

"我含着金汤匙?哈哈!"他忽然笑了,向后靠进沙发,领口微微敞开,“你以为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我心头一震,转头望向他:"那你给我讲讲嘛......"话一出口,我才惊觉自己对他的过去知之甚少。那些阳光灿烂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

"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他伸手把我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冰凉,"唐宁,我不会像陆秉文那样当你的‘军师’。陆秉文教你怎么赢,我只要你......记得自己的初心。”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远处某个看不见的点上,“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眼睛会慢慢看不见美好的东西。"

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笑逗我开心的男人,此刻却流露出罕见的疲惫。

我鼻子突然一酸:"周子谦......"

"嗯?"

"你明明比我还小四岁,怎么活得像个老头子?"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

他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露出我熟悉的温暖光芒,"因为见过太多黑暗的人,才更想守望住那点光亮。"

"唐宁,我珍惜那些不需要算计的时刻。比如现在,比如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他抱住我。

周子谦的心态,很容易理解,共鸣了

53. “半裸”的CEO

四月中旬,CEO 抵达滨城。

会所上下提前一周进入备战状态。大堂的大理石地面被擦得能照出人影;行政部重新打印了所有人的工牌,确保没有一丝刮痕; 餐饮部调整了菜单,撤掉了所有带骨头的菜品Bob 不喜欢用餐时弄脏手指;连会所香氛都从白茶换成了清新的柑橘调,据说这是 Bob 在总部最爱的味道。

程淮严带着包括廖文茜在内的管理层在门口列队等候。我站在他身后半步,妆容精致,带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

Bob 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时,所有人的背脊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三分。车门开启,锃亮的牛津鞋率先踏出,随后是熨烫妥帖的灰色西装裤。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在总部时冷峻傲慢的 CEO,此刻脸上竟挂着堪称亲切的笑容。

我心中冷笑,这个白皮倒是深谙入乡随俗之道。 到了我们的地界儿,也学会了热情和笑脸迎人。

"Cheng!"他张开双臂,用那种典型的上东区腔调招呼程淮严 ,"You've made quite an impact."(你的工作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程淮严迎上去握手,简单寒暄了几句。

紧接着,Bob 转向廖文茜,热情地握住她的手,"You look radiant as always."(你总是这么光彩照人。)

虚伪。仿佛那个要置廖文茜于死地的最终决策人,不是他。

Bob 的目光扫过迎接队伍,突然在我身上停住。"Ning!"他夸张地挑眉,热络地拍了拍我的肩膀,"Still as sharp as ever."(还是这么干练)。他手掌落下的力度控制得精准,既显亲昵又不失分寸。

我赶忙满脸堆笑,"We're honored to have you here, Bob."(您的到访让我们很荣幸。)

Bob 按部就班地参观着滨城会所的每个部门。餐饮部端出的试吃小点刚好是 Bob 最爱的黑松露口味;每个转角都"恰好"有员工在认真工作,他们胸前的工牌擦得闪闪发光。

Bob 边缓缓踱步,边用"Excellent"和"Interesting"回应每一个跟在他身后汇报的部门经理,脸上始终挂着那种跨国公司 CEO 特有的、弧度标准的职业微笑。

直到我们来到管理层办公区。

Bob 的脚步在小会议室前停住。透过透明玻璃,程淮严狭小的临时工位一览无余文件堆叠如山,几乎淹没了一半的桌面。

"Cozy setup."(很温馨的布置),Bob 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妙的调侃, 眼神扫过走廊尽头廖文茜紧闭的办公室门。

廖文茜立刻接话,笑容无懈可击,"We're currently reorganizing the office layout."(我们正在重新规划办公区域。)

廖文茜虽然嘴上这样敷衍,可她行为毫不退缩她那天厉声呵斥了工程部和行政部,并照例每天在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悠哉悠哉。她这招儿破罐子破摔,反而一时半刻让人拿她没办法了,没人敢出头去强硬地让她搬离办公室。

Bob 点点头,嘴角挂着“体谅”的微笑,"Space allocation can be tricky."(空间分配确实是个难题。)

我在心里冷笑。廖文茜死守办公室不搬,是明晃晃的挑衅,Bob 不可能看不出来。可他偏偏装作若无其事,把难题轻飘飘地丢回给程淮严。

洋人高管的一贯做派了表面客客气气,背地里等着别人替他们下脏手。等到廖文茜被挤兑走了,届时 Bob 就可以大言不惭地对董事会说:这与他毫无关系,是廖文茜自己拒不服从中国区负责人的管理。

接下来的两天,Bob 都在滨城跟程淮严和廖文茜开会。

周五一大早 ,我刚到办公室,程淮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唐宁,过来一下。"

推开他办公室的门,程淮严正站在窗前拿着他的养生杯喝茶,见我进来便直入主题:"Bob 说他是第一次来滨城。这样,你去问问他周末需不需要在滨城玩两天,你来安排。"他放下杯子,补充道,"费用我来想办法报销。唐宁,你看看,你需不需要陪着。"

"好的,程总。"我略作思考,"不过我还是别陪着了,他有亲戚也在滨城,也许他们会一起去玩玩儿呢,我在他们会不方便。"

我虽这么说,但其实是有私心的,我才不要大周末的还陪着他们到处跑,我当牛马没那么有瘾。

程淮严点点头,对我的判断表示认可,"你去办吧。"

我立即下楼去了会所大堂,Bob 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打字。

我走过去,对他说了程淮严和我的安排。

"Oh, that's very kind of you. Ning." (哦!你们考虑的太周到了。)

Bob 脸上露出惊喜,但很快又换上犹豫的表情,"But I don't want to trouble you."(但是我不想太麻烦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