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袋被推到我跟前，我瞥见里面除了茶叶盒子，还有一个牛皮信封，厚度令人遐想。

"程淮严......还是需要麻烦您多提点他，争取让他安稳过了试用期。” Doris 说。

根据猎头服务合同，程淮严入职后猎头公司只能拿到首付款，尾款要等通过试用期才能结算。Doris 今天的"心意"，是要我务必保程淮严过了试用期。 都是老套路了。

我放下刀叉，伸手从纸袋中取出那盒包装精美的 TWG 伯爵茶，把牛皮信封留在原处。

"Doris，" 我微笑着把纸袋推回去，"这个心意太重，我拎不动。"

见她脸色微变，我又从容补充："但这盒伯爵茶我可得收下！听说这个安神。"说着，我把茶叶盒塞进自己的托特包里。

她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随即绽开灿烂的笑容："当然！餐厅外面就有一家 TWG 的哦，他们家的 1837 黑茶也很不错，我一会儿再送您几盒。" 纸袋迅速消失在她的包包后，动作快得像变魔术。

我点点头，这个台阶，我还是需要给她。

回酒店的出租车上，我摩挲着茶叶罐上的金边，心里默默算着一笔账：以程淮严这个职级的猎头费，Doris 能拿到的佣金提成，再扣除公司抽成，那个信封里的金额最多不超过我两个月的薪水。

倒不是故作清高，这些年职场沉浮，我早就过了谈道德洁癖的阶段。纯粹是因为，收下她这笔“心意”的风险收益比太不划算Doris 是方琳用了多年的御用猎头，谁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默契？Doris 这种做了多年猎头的老江湖，简直比猴儿都精。她送钱时笑得像朵花，转身准会把各种证据存得妥妥当当。

我今天收了这钱，明天就可能变成方琳抽屉里的把柄。哪天要是她需要替罪羊，第一个被推出去挡枪的就是我。俩月工资而已，值得赌上职业前途？

乔娜不就是因为这个把柄，被方琳一恐吓就吓得自己辞职了？但市场部是花钱的部门，乔娜一定是从供应商那里拿到了数额不菲的好处，值得她冒这个风险，东窗事发时，那些钱能 balance 掉她丢工作的损失。乔娜，可不是个傻子。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高级写字楼，那些璀璨的灯光像极了职场里浮动的诱惑。国内某些野鸡小公司的 HR，眼皮子忒浅，为了猎头返的那点蝇头小利，什么脏事儿都敢干。结果呢？幸运的能混过去，不幸运的，跟着不靠谱的候选人一起翻船。

人若坏，但懂得审时度势，不会太坏事。但人若蠢，简直无药可救。

出租车转过一个弯，茶叶罐在包里轻轻晃动。那点儿烫手的小钱，还不如几盒好茶叶来得实在至少喝进肚子里，暖的是自己的胃。

第一次在前线追更，期待，一天一章不够看呐！

我争取日更哈

等更新

作者的思路清晰，情感细腻，把人物刻画的淋漓尽致，期待更多的精彩作品。

谢谢支持??

谢谢支持??

48. 钱难挣，屎难吃。

清晨，总部大楼还沉浸在未完全苏醒的静谧中。

我刷开 HR 办公区的门禁时，发现小予已经坐在工位上。

她佝偻着背坐在电脑前，显示屏的蓝光打在她脸上，将本就苍白的脸色照得近乎透明。我走近时，听见她正在小声念叨着数字："......基本工资 35600，绩效系数 0.8，社保基数......"

"早啊，小予姐。"我轻声打招呼。

她猛地抬头，黑眼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啊，唐宁......你今天来得真早。" 说完又迅速低下头去。

我放下包，注意到她桌上摊开的五份不同版本的薪酬报表，最上面那份用红笔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又熬夜了？" 我关切地问。

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杯子里泡着的枸杞已经发白，水面上飘着几根茶梗。

"方琳说今天必须交终版......" 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嘴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

我连忙递过纸巾，碰到她手指的瞬间不禁一怔冰凉得不像活人的温度。

当初我来总部做入职培训时，就是这位前辈手把手教我 C&B 体系（员工薪酬福利）。那时的她虽然也不爱说话，但至少眼睛里还有光，会在我搞错公式时无奈地叹气，然后耐心地从头再讲一遍。 可现在她像株缺水的植物，蜷缩在格子间里。

方琳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时，小予的后背明显僵直了一瞬。

"唐宁，" 方琳的包还挂在臂弯，香水味先飘了过来，"上午我带程淮严去跟各部门总监开会，一会儿你和小予把 C&B 报表对一下。"

她转向小予，声音突然冷了八度，"看看是不是你的公式设置有问题。"

小予的指尖在键盘上轻轻一颤。

“唐宁，你先跟我来一下。” 我跟着方琳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唐宁，明天你和程淮严回滨城......你注意点他，有什么问题时刻跟我汇报。”

“明白。” 我点头。

“哦.......另外，贾工他们已经去了深城, 准备装修了。他这次要在深城出长差，之后可能长期外派在中国了。你研究一下 policy，看看怎样把他的劳动合同转到深城......这样方便他的工作签，另外，也能给他合理避税。” 方琳边打开电脑边说。

“贾工自己同意吗？”我问。

“我跟他聊过，他的意思是.....如果合同签过去能避税，他到手的钱更多，他就 Ok。”

“好的，方琳。” 我点头。

“没事了，跟小予去对对报表吧。” 方琳提到小予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会议室里，我指着屏幕上的单元格："这里要用 VLOOKUP 嵌套 IF 函数。"

"可是......"小予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林总在的时候要求......”

听到"林总"两个字，我心头猛地一跳。这个离职已久的名字像颗哑弹，突然砸进安静的会议室。我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玻璃门。

"小予，"我压低声音，"现在方琳要的是即时动态分析，你看这里...... " 鼠标滑过她反复修改的单元格，"你还在用静态模板，当然赶不上 deadline。"

小予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当我指着某处公式错误时，一滴水珠"啪"地砸在电脑键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