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审部随即开始对我进行了问责，我没有参加问责会议，请假在家哭了三天三夜，廖文茜的电话我都不接。

我不参加问责，我不接受！

最后还是林德明亲自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他会帮我摆平。

“唐宁，记住你今天的这个感受。这点委屈算什么？把这口恶气咽下去，以后别再犯，你才是一个真正的 HR。”林德明说。

最后这事林德明介入斡旋了一下，不了了之。没多久，卓玲自觉没趣，辞职走人了。

林德明还叮嘱廖文茜年底给我多发了些奖金安抚我。现在想来，他也算是个好老板。只是他离开时，我为了明哲保身没有给他发过只言片语。想来也是羞愧。

.......

“我当时在总部出差，听审计部同事说了这事儿。"乔娜的话把我的回忆拉回来，"看到调查报告时我就想，这个唐宁真是傻得可爱。"她的语气突然柔软下来，"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对你印象一直不错，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上次招聘陈瀚，我跟你分析形势劝你的那些话，都是真想帮你。”乔娜言辞恳切，“所以张生的事我敢告诉你，我知道你有人情味儿，你会帮我。”

“乔娜，我都吃过亏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呢？”我苦笑。

“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 她说。

我心里五味杂陈。有感动，有自怜，也有对于曾经瞧不起乔娜的懊悔。

乔娜拍了拍我的手：“你放心，我不是卓玲，我不会出卖你....想来也是可悲，我被打得鼻青脸肿，只有你来看我，还给我送补品。”她自嘲地笑了笑。

我没说什么，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唐宁....陈瀚，陆秉文，甚至方琳，他们所有人，都在利用你这个弱点！”

我惊诧地抬起头盯住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陆秉文知道你对他动了情，才在他面前要强，不肯质问他动不动就消失的原因，才能这样无所顾忌地欺骗你。方琳那么精，肯定能感觉到你这人感性，有性格，在廖文茜那吃不到好果子就会果断靠拢她，而不会左右骑墙。”她认真地分析，“你越要强，他们越知道怎么拿捏你。 ”

“而陈瀚.....唐宁，你真的不能信任他，绝对绝对不行！ 他知道你背靠方琳这个势力，深城就要新开会所了，陈瀚一定想升职的，你如果跟他作对，他的晋升就会有阻力，他一定要想办法搞定你的。”

“乔娜，我和陈瀚没……”我试图解释。

“得了吧唐宁，跟我你就别解释了。”她喝了一口酒，“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外人一眼看透。你伪装的并不高明！”

我心中被震撼地无以复加。我一直觉得她是既没脑子又虚荣的花瓶，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透彻。

“张生派对那天，陈瀚送回家的那个老女人，是华远集团的董事，按理说也是人中龙凤了，什么人没见过？” 她倒酒的动作很稳，酒液在杯中旋转出一个猩红的漩涡， “但那晚之后没几天，那女的就成为了我们的高级 VIP 会员。唐宁，你说陈瀚对付女人有没有手段？大家都是成年人。”

是啊，那晚上，陈瀚说要找我谈谈，然后放了我鸽子。

VIP 高级会员，入会费接近百万了，这一单，陈瀚的提成就有近六位数。

乔娜的话语让我终于意识到，陈瀚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他不是一般出来玩儿的小销售，他对女人的揣摩和拿捏，是顶级的。

“唐宁，你绝不是陈瀚的对手！他知道你不是糊涂人，知道你一直在防备他，但是他就是要让你清醒地沉沦！”

乔娜的这一席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17. 与陈瀚的深城之行。

今天是定期抽查一线员工仪容仪表的日子。我穿了一件修身连体西装裙，踩着三厘米舒适高度的高跟鞋，开始了巡视。

“云际会所”位于滨城最高端商业楼盘的十八层，整个会所一共有四层，面积大概有三万平米。

一层是前台大厅，六位前台接待站在黑色大理石台后面接待客人。休息区摆着真皮沙发，墙上挂着名贵字画。

二层的左侧区域是完全隔离的员工办公区，有专属的员工通道；右侧区域是给客人准备的私人会客室与雪茄馆。

三层是超大无边泳池和健身区域，旁边是豪华 SPA 中心。

四层是米其林餐厅和酒廊。

顶楼是全露天的酒吧，360 度看遍城市夜景。

我一层一层巡视着每一个部门。

迎宾区，我指了指一个前台接待：“名牌歪了，带正。”

酒廊里，调酒师们正在擦拭水晶酒杯，我对一个新人说："温莎结要再收紧些。"

穿过泳池，水疗区的香薰气息若有若无地飘来，我仔细检查着技师们的指甲。

健身区，我抬手示意一位教练：“运动手表要戴在左手。”

后厨区域，主厨正在训话。我抽查了几位帮厨的卫生状况，在记录本上签下名字。

我手里拿着检查表，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录项。其实这本该是各部门主管的职责，但自从入职第一天起，我就主动揽下了这份工作，做不定期的巡视抽查。

我想起当初廖文茜在月度会议上对我的评价："唐宁这种深入一线的态度值得学习。"

这样的巡查，看似琐碎，却让我对整个会所的运作脉络了如指掌。我知道哪个调酒师总不洗制服，清楚水疗部的哪个员工总喜欢留长指甲，知道哪个健身私教跟主管不合这些细节，都是坐在办公室里永远无法掌握的实情。

这份坚持，与其说是责任心，不如说是我的职业野心。在 HR 这个位置上，想要真正掌握话语权，光会做报表可不够。我不想只做一个机械重复日常流程的 HR，我要懂业务。

我得让高层看到，我的价值不止于本职工作。方琳上次来滨城时，就特别问起过我负责巡查的事，并语带赞赏。

巡视结束我已筋疲力竭。刚回到办公室坐下，两只脚脱了高跟鞋休息，陈瀚不知何时跟过来，倚着我办公室的门，似笑非笑地说，"真敬业啊，咱们唐大小姐。”

我立刻把鞋蹬上，正襟危坐。

乔娜上次对我说的那些推心置腹的话，是一颗牢牢地扎在我心里的心锚。

她说得对，陈瀚早就看透我”高冷”外表下的脆弱，为了自己的前途伺机而动。我之前对他稍微松懈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