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家山只是笑笑,一门心思摆弄录像机,党爱珍走后,他对虹嫣说:“改天我们一起去挑录像带。”

从此家山每个礼拜总有一天晚上早回来,等嘉宁睡着了,就跟虹嫣一起用录像机看电影,开始是跑到店里去借录像带,后来发现申天家里录像带应有尽有,就隔三岔五到他家里去借,也不看有些什么电影,就装在袋子里一起拿回来。

有天夜里,家山把一盘录像带放进去,电视机屏幕上片头闪过,出来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他面孔一下子红了,看了一眼虹嫣,她也看着他,他有些尴尬,马上换了一部别的。

过了两天,他中午回家拿录像带,上楼推开房门,却见虹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正放着那部三级片,她看见了他,也面不改色,只是说:“这部还没看完,先慢点还。”

夜里,小囡睡熟后,家山又拿出那盘三级录像带放,把音量调到最小,两个人窝在被子里看着看着,身上渐渐燥热,虹嫣起身想把电风扇调大一档,他从背后贴住她一顿乱亲,她腿一软跌回床上,家山拉了被子盖住身体,他们躲在被子里,睡衣睡裤都褪半边,虹嫣手紧扣着床沿,两条腿死死夹住他,家山含着她的嘴唇用力进出,因为知道小囡就在旁边的小床上睡着,弄得就像是在背德犯罪,浑身颤栗着蒙了一层汗。

结束了,汗津津地相拥着躺在被窝里,听见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她看一眼熟睡的女儿,想着下回再不要这样了。

但是犯罪,往往是有了一回,就有接下来的无数回。

98 年的夏天,和不停不歇的雨水相伴着的,还有那些无处安放的欲,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在一个几乎没有独处机会的空间里,越碰不到越渴求,偷着抢着,挖空心思见缝插针创造机会,某种意义上,她和家山成了同谋。

难得不落雨的傍晚,党爱珍带了嘉宁出去散步乘凉,家山碗洗到最后一只,虹嫣洗完澡,穿着睡裙走到厨房间里,从后面抱住他,温热的部分贴着他的后背碾磨,他放下碗要转回身,她直接拉开他的裤子拉链把手伸了进去。

先撩起睡裙,就站在厨房间的柜子前面,虹嫣手撑在柜门上,他从背后罩住她,她没几下就缴了械,颤栗着软塌下来,她心里慌,不住催促他快点,家山索性抱起她,来不及进房间到床上,就到客堂间的沙发上把她放下,门帘拉上,他挤进她两腿之间,手抓住她两只脚踝分开,抗到肩膀上去用力,撞得半边沙发都塌陷进去。

热得就快昏过去,头顶的吊扇摇得有气无力,虹嫣隐隐约约听见隔壁人家在看世界杯的回放,主题曲响过一遍又一遍,听得脑子晕头转向,直到同时脱力倒在沙发上,眼睛透过窗帘缝隙看到外头又下雨了,水门汀的一角由灰白一点点地晕染成深灰色,沙发表面也像落过雨,湿漉漉的,深一块浅一块,都是他们的汗渍。

党爱珍有天随口说礼拜四要带嘉宁去乡下喝喜酒。

礼拜四这天,虹嫣在学校参加培训,中午下起大暴雨,她活像中了邪,撑了把伞就冒着大雨急急忙忙往家里冲,衬衫,一步裙全湿了个透,不小心一脚踏到积水坑里,又连皮鞋带袜子全部湿光。

一路奔到家门口,几乎是成了个雨人,她迫不及待地推开家门:空无一人。

虹嫣有一瞬间泄气,仿佛被人放了鸽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下这么大的雨,她回来做什么?

左思右想得不出来答案,又觉得委屈,她进浴室,心不在焉地打开水笼头往浴缸里放水,脱去湿衣服泡到了热水里,心里仍然是无来由地失落,突然听见浴室的门把手响,一抬头,看到家山浑身湿透地立在门口。

她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想回来干什么。

家山到家之前,其实也没想到什么目的性,稀里糊涂就开着车拐进自家弄堂,伞也没拿,停了车就迫不及待冒着雨冲到家门口,一直到那个时候,他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回来干什么,直到推开浴室门看到了虹嫣,才意识到:他想回来干什么。

家山很快地脱光衣服跨了进来,潽出一地的水,虹嫣急不可耐地揽住他脖子,闻到雨水混合汗水的味道,向下摸到他光滑结实的背脊,再到回神过来的下一瞬,已经跟他严丝合缝贴在了一起。

家山一只手撑着瓷砖墙,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腰,虹嫣半跪在浴缸里,手扶着浴缸边缘随他的动作摆动,面红耳赤眼神失焦,像是要溺死在水里,突然脚底一个打滑,两个人一齐摔回到了浴缸里,索性就拔了浴缸塞子,他把她的腿分到最开,她迫不及待缠住他的腰,在干涸的浴缸里团成了一团。

开了淋浴喷头草草冲过一遍,身体分开最多不过十秒钟,就又难分难舍地嵌在了一起,衣服没披,鞋也没穿,赤身裸体地从浴缸里出来,家山打横抱着虹嫣一路湿漉漉地进房间,她回头看着水泥地坪上一道长长的水印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来不及告诉他,她觉得活像是爬过了两条水蜒蚰就摔倒在了床上,这一下更像水蜒蚰被人撒了一大把盐,连咬带抱地滚扭在一起,背脊膝盖臀腿,滚到遍身都是草席压出的红印子还停不下来,又用嘴,在彼此身上的这些红印子上再胡乱地吮咬过一遍,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嘶吼,甚至盖过了外头隆隆的雷声雨声:不够的,还不够的。

窗帘布只拉了一半,这时候要是有人刚好在楼底下经过,有心抬头或许就能被看见,但谁也不高兴再起来拉窗帘,心里想这场大雨就是他们最好的窗帘,甚至后来有恃无恐地,就有意滚到没拉窗帘的那一半边床上翻天覆地,正面背面侧面,抱着叠着跪着趴着,坦坦荡荡,无遮无掩。

第19章

98 年过完年之后没多久,虹嫣其实碰到过一次申天的女朋友小毛囡,是在城西的大众浴室里。

一个阴冷的下午,她带嘉宁去洗澡,洗完正准备出去,突然看到旁边的淋浴隔间里有个人背靠着墙坐倒在地,她知道多半是被浴室里的热气熏蒸得缺氧了,就放下东西上前扶了一把。那人慢慢地起来,又问:“不好意思,能不能帮忙扶我到外头?”

虹嫣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没多想,扶着她到了外头更衣室坐下,那人深呼吸几口气,略微缓过来了一点,道了谢,抬手把湿头发朝后捋,露出一张苍白面孔。

虹嫣这时候认出来小毛囡,可能是卸了浓妆的缘故,总觉得和在元宵节时那副活泼爽朗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毛囡应该是也认出了她来,却只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出来吃宵夜碰到,她们也都没有提起来这件事。

98 年的雨足足下了一个夏天,到这年初秋,雨水势头日益减弱,难捱的闷热取而代之,每一日都活像在蒸桑拿,俗话说,秋老虎。

虹嫣礼拜天带着嘉宁上街,没走几步后背全湿,路过商场,听见音乐震天响,旁边聚了一群人,嘉宁好奇,拉着她的手过去看。

走到人群外围,看到商场门口搭了个简易的舞台,旁边悬挂着花里胡哨的横标:某某牌滑雪衫促销大酬宾。

走秀已临近尾声,舞台上年轻的女孩们裹着厚厚的滑雪衫滑雪裤站成一排,热得头发丝里渗出汗,妆容糊得一塌糊涂,但是表情姿态都纹丝不乱,很卖力。

虹嫣一眼就在里头认出了小毛囡,她也认出她来,从舞台上一下来就向她们挥挥手,脱下衣服直走到她们边上,嘉宁看见她,有些害羞地藏到虹嫣身后,虹嫣笑着说:“嘉宁想做模特,看见真的时装模特就不好意思了。”

小毛囡也笑,一边擦汗,一边拿出痱子粉扑在后背,有些埋怨地说:“经常这样的,为了混口饭,大夏天的厂商卖冬装,我就要穿冬装,到了大冬天卖游泳衣,我就又要穿游泳衣。”

虹嫣还没说什么,嘉宁听见了小声嘀咕:“那我不要当模特了。”

两个人都笑起来。

虹嫣和小毛囡相熟起来就是这年秋天的事,周末她们一起逛街,走着走着小毛囡突然说:“你跟家山夫妻两个性格脾气还蛮像的。”

虹嫣听了就笑出来:“你开玩笑吧。”

小毛囡正色说:“真的呀,第一次到你们家去我就发现了。”

虹嫣说:“那我觉得,你跟申天也是有点像。”

小毛囡却皱眉摆摆手,气哼哼地说:“别提他,我跟他已经一刀两断了。”

话刚落,身后就有汽车喇叭响,申天开到她们边上摇下车窗,讨好地说:“我送你们一段路。”

小毛囡看也不看,拉了虹嫣直走,申天跟了她们一段路,被一道红灯挡住,终于没再跟上来。

小毛囡手机响,她一看是申天的号码就按掉,再打再按。

小毛囡告诉虹嫣,在浴室里碰到她的那次,她意外怀孕刚打完胎没多久,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会昏倒。但是她又说:“分手和打胎没关系。”

具体为什么分手,虹嫣没追问,她也没说。

申天有一种死缠烂打的架势,电话打不通,就每天跑到小毛囡住的地方侯等,甚至来拜托虹嫣和家山为他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