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的眼睛骤然一亮,中气十足道:“儿臣不怕!”

陆奉又问:“决定了,不后悔?”

明珠的回答斩钉截铁,“儿臣誓不言悔!”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你。不过”

此言一出?,诸人皆惊,江婉柔骤然瞪大眼眸,陆奉在儿女们面前毫不避讳,大掌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不过,朕有个条件。”

陆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淡道:“淮翎的师傅是霍费昂,自?今日起,你便和淮翎一同习武,布置给?他的功课,你也如数完成,霍费昂不会因为你是公主,对你优待半分。”

“淮翎每月一次考评,你也同样,他做不到,自?有朕去罚他,你做不到,便把你殿里那些棍棒通通折了,给?朕老老实?实?,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公主。”

陆奉眸光如刀,直直看向明珠:“朕只给?你一次机会,明珠,你可愿?”

明珠想都没想,高?声道:“儿臣愿意!”

淮翊忙开口解围,“明珠年纪尚小,请父皇三思?!”

江婉柔脸上也不赞同,急道:“陆”

在儿女面前,江婉柔记得?给?陆奉留面子,她顿了下,放柔了声音,“圣上,您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小珠儿到底是个姑娘家,臣妾可舍不得?。”

那霍费昂十分严厉,连根骨强健的淮翎都有些吃力,江婉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奈何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有主意,江婉柔只能在衣食上多照顾他们,她舍不得?把明珠也填进去。

陆奉平时万般由着江婉柔,这回却没有看她,再次问明珠,“你可愿?”

明珠沉思?片刻,对上齐淮翊和江婉柔担忧的眼神?,忽然扬唇笑了。

她有条不紊道:“太子哥哥、母后,不用担心我,古有花木兰这样的女英雄,巾帼不让须眉,焉知女儿不是下一个女将军呢?”

她不惧地?看向陆奉,重重点头,“父皇,君无戏言,儿臣愿意!”

陆奉是个唯吾独尊的皇帝,从前是他懒得?管,如今他一旦做出?决定,任谁也不能动?摇他,忧心忡忡的淮翊带着兴冲冲的明珠一同退下,待凤仪宫只剩夫妻俩,江婉柔的唇往下一拉,把手从陆奉掌心抽出?来。

抽不出?来。

她怒瞪陆奉,凶巴巴道:“松开!”

在朝臣面前,江婉柔是仪态端方的中宫之主,在儿女们前面,她是温柔似水的母后,唯独在陆奉面前,江婉柔有着难得?的小脾气,连时常进宫的丽夫人都感叹道:“越活越回去了。”

陆奉挑眉,不仅没松手,手臂微微用力,把江婉柔拉到自己怀里,多年养成的习惯,江婉柔想都没想,顺势抱住他的脖颈,脸颊贴在强健的胸膛。

陆奉声音低沉,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道:“明珠倔强,不给?她来个狠招,她不会甘心。”

江婉柔不满地?掐了一把他的后颈肉,怒道:“你还真准备狠心折腾我的小珠儿啊,你也说了,那孩子倔,万一她伤了自?己……陆奉,我跟你没完!”

陆奉闷哼一声,后颈脆弱,江婉柔这一下倒不疼,酥酥麻麻,叫他心里痒痒。

他低声笑:心不在焉地安慰道:“朕有分寸。”

陆奉在某种意义上称得?上心胸宽广,先帝不把女人看在眼里,江婉柔觉得?女儿和儿子不同,儿子摔摔打?打?,闺女要千娇百宠地?养着。陆奉却一视同仁,他当初能扶持柳月奴做可汗,今日也不会因为明珠的女儿身,辖制她。

只要她有志气,突厥都能有女可汗,他大齐为何不能有个女将军?更?何况还是尊贵的长公主。倘若她受不了这份苦,刚好借此掐了她这份心思?,一劳永逸,不叫江婉柔跟着操心。

陆奉把理由一条条掰开了,解释给?江婉柔听。当然,他言辞冠冕堂皇,掩盖了他的私心。随着这几个孩子长大,淮翊和淮翎有眼色,不会时常过来打?扰,只有明珠粗枝大叶,陆奉忍她很久了!

正好借此机会,叫她有事可做,省得?天天来凤仪宫缠他的皇后。淮翎面冷心热,有他看着,还有顾全大局的太子在,最多受点皮肉之苦,陆奉倒不担心她的安危。

陆奉说的有理有据,大义凛然,连江婉柔都不禁暗自?思?忖:是不是她太狭隘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的太多,反而害了孩子们。

她的态度不似方才?那样强硬,忧心忡忡道:“可是……臣妾还是担心……”

“有朕在,不怕。”

陆奉轻抚她的后背,他的身躯高?大,把江婉柔完全笼罩在身下,习惯了他如此强势、有独占欲的姿态,叫江婉柔格外安心。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充满刀茧的大掌在江婉柔后背游移,逐渐往下,气氛逐渐变得?旖旎。

江婉柔身子一僵,方才?好好的氛围被明珠打?断,她刚穿戴整齐,现在没什么?心思?。

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附在他耳边,轻声哄道:“圣上,好人,叫臣妾歇口气吧。”

“等今儿晚上,妾洗浴干净了,好好伺候圣上。今晚燃上蜡烛,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好不好,嗯?”

磨合了这么?多年,两?人大体上契合,在某些小事上依然有分歧。比如江婉柔喜欢朦朦胧胧的氛围,就算是白天,也要把床帐放下来。陆奉却要明明白白,看清楚她乌发铺散开,雪白无暇的肌肤,风情万种的身姿和似痛非痛,双眸失神?的神?色。

江婉柔明白他心底的癖好,熟练地?哄他。说大话嘛,谁不会?先把眼前这关过了,至于晚上……到时候再说,总归陆奉不会治她个“欺君之罪”。

江婉柔已经深谙哄圣上的诀窍,陆奉吃软不吃硬,先把姿态做足,到时候再装个可怜,说两?句软和话,他不会计较的。江婉柔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殊不知有句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陆奉敛下眼眸,捉住她的手,漫不经心道:“今日的护甲……倒是别致。”

江婉柔一怔,陆奉何时关注这些小玩意儿了?

许是上了年纪,江婉柔这两?年喜欢华贵璀璨的金银宝石,越亮越闪,她越喜欢。大齐盛产玉器,宝石却很少,番国进贡的七彩宝石几乎全进了皇后娘娘的私库,经过宫廷工匠精心打?造,最终成为一件件巧夺天工的绚丽首饰。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江婉柔经常兴致勃勃拉着陆奉一同欣赏她的宝贝们。奈何陆奉实?在不解风情,那些金钗步摇在他眼里,只有好拔和不好拔之分。她费尽心机挑选的鎏金嵌红宝石护甲和嵌绿宝石的护甲,放在他眼前,问他哪个更?好。

他沉默半天,敷衍地?说了一句,“都可。”

他实?在看不出?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