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江婉柔就歇了心思?,今日是怎么?了,不解风情的男人忽然开窍了?

有人欣赏她的宝贝,江婉柔既惊喜,又犹疑,道:“这个掐丝点翠样式我倒是喜欢,就是颜色太重,不衬臣妾。”

“我看看。”

陆奉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心中迅速回忆太子的话。

齐淮翊贯会讨巧,江婉柔没有在陆奉面前得?到的回应,太子悉数为她补上,例如红的尊贵,绿宝石更?显得?气色……好话一箩筐,他果真得?了裴璋的真传,还有占了长相的便宜,即使是讨好的话,听起来格外真诚、顺耳。

当初陆奉嗤之以鼻,如今却不得?不不拾人牙慧,把太子的话拿出?来用。他沉思?片刻,道:“怎么?不衬你?翠羽含情,金丝绕韵,原本是一俗物,这世?间?唯有你戴上才?显矜贵。”

江婉柔更?惊了,怀疑陆奉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他寡言少语,更?吝于夸赞,对于朝臣、儿女,甚至是她这个枕边人皆是如此。

情到深处,她经常不禁喊出?“喜欢”、“心悦”、“爱”等字眼,陆奉从不,他甚至吝惜回一句:“吾亦然。”

今天陆奉不对劲儿,难道他真开窍了?

江婉柔半怀疑、半是激动?,她太想听陆奉示爱了,波光潋滟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俸他。陆奉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知道你喜欢这些,朕有珍宝赠与你,过来,随朕去拿。”

……

江婉柔对哄陆奉颇有心得?,没想到今日反被他哄骗一次。香汗淋漓中,长长的护甲挠上男人精壮的后背,陆奉眉心微皱,心道:

比往日多了劲道,今日这护甲当真不错。

第 122 章 帝后日常(三)

近来后宫热闹非凡, 一派喜气洋洋之景,究其原因,皇后娘娘的生辰将近!

新皇登基六年, 圣上脾性暴烈, 动不动砍人抄家?, 多亏娘娘温言劝阻,免了?许多流血杀戮;皇后治宫严谨, 宽严相济,后宫风气比圣祖皇帝时清正不少,因此, 对于皇后生辰,前朝后宫都十分上心。

江婉柔本人倒不怎么在意, 从前在宁安侯府, 每年生辰只有丽姨娘记得。后来嫁入陆府,因为陆国公和陆奉都不是张扬之人,每年府中大办的只有老祖宗的寿辰, 她这个做媳妇的, 总不能比老祖宗还出风头。而且迎来送往的, 都是人情,也累得慌, 江婉柔也就在府中摆两桌,意思一下即可。

随着陆奉登基,她成了?中宫之主, 这便由不得她了?。后宫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张灯结彩, 当日宫中大摆宴席,前朝百官、后宫的太妃们向皇后娘娘朝拜行礼。因路途遥远不便进京的地方官员和番国使?臣也会献上贺表,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康健, 万寿无疆。

自己过个生辰,把举朝上下折腾地够呛。江婉柔自从经历一次那盛大的排场,次年便勒令一切从简,称圣上以“俭”治国,日后她的生辰,切勿奢靡无度。

皇帝究竟是不是“俭”,百官和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称,但皇后娘娘的贤德无可指摘。为了?挽回陆奉那岌岌可危的名声,江婉柔在这几年一点儿没?闲着,后宫太平后,皇后福泽天?下,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

譬如鼓励各地官府成立婴堂啊,收留被遗弃的婴孩,灾年时,她主动缩减宫中用度,京中权贵争相效仿,筹集出赈灾银……不一而足,如今皇后娘娘贤名远播,即使?她不想大办,每年依然有许多人献殷勤。

于是每逢生辰,就到?了?江婉柔最?忙碌的时候。除了?应酬旁人,还得顾家?中的两儿一女,还有最?重要的皇帝。

淮翊年纪长,也最?靠谱,每年送出的生辰礼都能送到?江婉柔心坎儿上。江婉柔的喜好想一出是一出,譬如今年喜好丹青笔墨,淮翊就亲手画上一副万寿图献给?母后,明年爱上侍弄花草,淮翊便精心养护一株美丽的花卉献上,并不贵重,却最?能凸显心意。

双胞胎兄妹就各有特色了?,明珠大胆跳脱,上年在母后生辰宴上,身姿飒爽地耍了?一套棍法,江婉柔脸色都绿了?,但她有个习惯,不管是对三十五岁的陆奉还是对五岁的女儿,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他们的面子,不仅不能说,还得昧着良心夸她英武。

淮翎则中规中矩,献的都是珍稀的珠宝玉石,江婉柔从不缺这些,但同样的东西?,自己儿子送的就是合心意。淮翎性子偏冷,和陆奉有些像,江婉柔琢磨了?许久,不像对淮翊的愧疚和对明珠的溺爱,她对淮翎是“放任”的,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母子更像一对“旧友”,尽管不是时时腻在一起,但母子关系很好,淮翎这样的冷淡性情,也愿意和江婉柔说知心话。

……

今日陆奉难得忙碌,江婉柔得以闲暇,她赖洋洋靠在御花园的摇椅上,树荫遮挡了?阳光,她正在一笔一笔对后宫本月的开支用度,这种事她已经得心应手,根本不需要费心力,在她容许的范围之外,也没?有人敢糊弄皇后娘娘。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正欲勾画批示时,金桃端着茶点和果盘走?过来,福了?个身,道?:“启禀娘娘,二皇子求见。”

“淮翎?”

江婉柔骤然坐起身,道?:“快叫他过来。”

因为习武一事,从前日日来凤仪宫请安点卯的明珠公主近来很少见到?人影,淮翊是东宫太子,身上担子重,就算他想天?天?来,江婉柔也不会答应。淮翎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细算起来,这阵子尽和陆奉胡闹,她许久没?见过儿女们了?。

金桃躬身退下,紧接着,一个大约六岁的少年信步走?来。他身穿着绛红色锦衣华袍,面庞白皙如玉,双眸冷若寒星,薄唇轻抿,俨然一副天?潢贵胄的模样。

“儿臣拜见母后。”

淮翎行礼的姿势干脆利落,正如他的性情一样冷淡刻板。江婉柔时常感叹,幸好三个孩子有一点都随了?她,皮肤白,要不淮翎这模样,活脱脱一个陆奉的翻版,她还怎么面对小儿子。

江婉柔把手边的账本搁置一旁,柔声笑道?:“快起来,金桃,看座。”

“有段日子不见你,听你父皇说你的功课大有精益,当劳逸结合,别累着才好。”

事实上,陆奉恨不得把儿女们打包扔出皇宫,不许他们占自己皇后的心神,又怎会主动和江婉柔提淮翎的课业呢?江婉柔话是这么说,主要想哄小儿子高?兴。

果然,淮翎眸光一亮,但他很沉得住气,只用了?一瞬便收敛起神情,道?:“儿臣知晓。”

他既不会像太子长兄那样会讨母后欢心,也不会像明珠那样气得江婉柔肝疼,他向来规矩,沉默寡言,叫江婉柔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好在江婉柔已经摸透了他们兄妹的脾性,她没?有在意淮翎的冷淡,叫金桃重新上了?一壶碧螺春。

她温声道?:“今儿个天?热,你快喝口茶,歇歇气。”

她这里的茶一般是大红袍,味儿重,是陆奉的口味,原先她房里常备,后来日夜熏陶,她也习惯了?大红袍的醇香,但淮翎不同,他喜欢喝淡茶。

尽管淮翎从未明说,自己儿子的喜好,焉能瞒过江婉柔这个母亲?每次他来,江婉柔都会把茶水换成味道?稍淡的碧螺春,淮翎清楚,他紧绷的小脸上稍显动容,尽管不渴,依然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江婉柔又叫人上了?他爱吃的点心,看他吃饱喝足,江婉柔才笑眯眯问:“说罢,今日找母后,有何贵干?”

被江婉柔明晃晃点出来,淮翎倒也不尴尬,他直接道?:“儿臣来是为母后生辰一事。”

“母后可知,父皇给?您准备了?什么生辰礼?”

江婉柔唇角的笑意,忽然僵了?。

儿女们每年的生辰礼,叫她尚有些期待惊喜,陆奉就完全是惊吓了?。按他的说法:这天?下卿与朕共享,不够么?

于是,皇后娘娘期待的璀璨的凤冠霞帔、奇珍异宝,皇帝统统没?有送过。但皇后生辰,他也不会空手而来。譬如前段日子,陆奉哄她有个宝贝,说着说着,就把她拖到?了?床榻之间。

还真是个宝贝,以赤金、琉璃、宝珠,镶嵌以五彩宝石造成,璀璨华丽,闪地叫人睁不开眼。

唯一的缺点,它并不能穿戴出去,是个镂空的肚兜样式,胸前还有两个精致的花环扣夹,在江婉柔雪白无暇的皮肤上,叫她哭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