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盛乾帝一听龙旭尧提到紫云姑姑便会如此愤怒，原来竟是这样。

当年，杜鹃血案事发，爹爹林远航领旨破案却久久未果，盛乾帝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舍车保帅，欲让林远航背了这黑锅。只可惜元贵妃不肯，拼死相护百般阻挠，盛乾帝无奈，只得将其软禁起来。

紫云姑姑见元贵妃都劝阻不住盛乾帝，只好划花自己的脸，饮下鸩酒，想要一命换一命，拿自己的命替代元贵妃的命，从而保全林远航。

哪曾想，盛乾帝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他非但不领紫云姑姑的情，硬是将毁了容又中毒的紫云姑姑救活，反而毒瞎元贵妃的眼睛，将她们双双送到凤凰观以示惩戒，照样灭了林氏阖族。

心中已有答案，林墨将翻涌上来的血腥强制性压下去，再问：“紫云姑姑，今早在宫墙外，助您偷袭我的人是谁？他，是不是你们八卦九色东珠中的绿色东珠，排名第五位的弟子坎？”

“啊？”紫云姑姑、元贵妃和云深道长同时惊呼出声，三人像看见鬼了一般瞧着林墨，久久缓不过劲儿来。

“看来我没有猜错，这位当年出卖构陷了乾坤两位弟子，成为盛乾帝左膀右臂的罪魁祸首之一，会是谁呢？呵！”林墨垂眸，笑了：“他可是御林军？嗯，应该还是个不小的官儿，御前行走吗？那个嫁祸李元杰，绑架钱秀秀，霸占了钱秀秀，又害死钱秀秀的家伙，也是他吧？”

“你……你……你怎么知道？”紫云姑姑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怎么知道？”林墨扬眸：“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元贵妃方才说了，你们大师兄乾，乃是文武双全的盖世奇才，这样的人物，普通人，即便是比较亲密的师弟妹们，恐怕也难以算计得了他。除非，这个算计他的人和他一样武功了得，且心机深重，如猪一般贪得无厌。

若是个软硬不吃，无法收买的人，恐怕也入不了盛乾帝的眼，成不了皇帝老儿的左膀右臂吧？

至于我为什么说他就是杀害钱秀秀的凶手，这个更简单，他既爱慕坤，又因得不到因爱生恨，恐怕这辈子最耿耿于怀的，便是坤这个心结。而我很有幸，曾经亲手给钱秀秀验过尸，目睹过钱秀秀的真容。

说句不怕冒犯元贵妃娘娘的话，那钱秀秀，倒是与您长得有两分相像呢！

呵！仅两分相像，便可诱之杀之，露水姻缘也没这么狠的。而那嫁祸李元杰的戏码，更是借刀杀人，打压定北王最好的手段。

元贵妃娘娘，您当真有个好师弟，都过了十六年了，他依然痴心不悔，连您的儿子都不放过，却还是那么胆小窝囊，惧怕皇权！”

见元贵妃面上浮现出强烈的愤怒，双手紧握成拳，便是无神的眸子，都变得赤红，林墨又有点不忍。可她还是低垂了视线，语气坚定道：“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丽昭仪临死前，曾将一朵白色杜鹃花花骨朵儿交给了我。

定北王今日亲自走进了皇上的白色杜鹃花花房，那里的白色杜鹃花全都怒放着，没有一朵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既然这个山洞里才有白色杜鹃花花骨朵儿，每日与元贵妃作伴的又是紫云姑姑，而今日偷袭我之人又与紫云姑姑认识。那么，我便有充分的理由推断出，丽昭仪交给我的花骨朵儿，乃是这个偷袭我的人，偷偷从元贵妃的花架上采摘，又被丽昭仪盗走的。

应该正是这个原因，皇上才残忍地杀害了丽昭仪吧？

什么狗屁恩宠，但凡稍微触及到一点点利益便可六亲不认，这就是皇权，是所谓的同门恩情？”

话锋一转，林墨突然厉声道：“元贵妃娘娘，事到如今，您还不打算告诉我，您的大师兄乾和四师弟震是谁吗？”

“林墨！”云深道长和紫云姑姑同时怒喝：“你僭越了！”

“对！我僭越了！”倔强地瞪着眼前的三人，林墨双拳紧握，不屈的眸子里都是泪：“就因为这个乾和震，就因为他们俩争风吃醋，就要让我爹爹背黑锅，要让我林氏阖族一百六十八口，以及李文修一家，马宣一家，还有翰林宫学那些明明可以挽救的学子们和义薄云天的征西将军来陪葬，你们的良心是被够吃了吗？你们这些包庇凶手的帮凶，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僭越？”

“你……”云深道长和紫云姑姑同时噎住。

元贵妃却瞪大眼睛，仿佛能看见林墨般，急急问：“小……小墨儿，你在怀疑什么？”

……

第515章 无头煞：她感到无比悲哀

“我在怀疑什么？呵呵……我在怀疑什么？”林墨冷笑：“十六年前，因为你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孽缘，让我林氏阖族灭门。今日，那么多无辜者惨死，便是你的亲生儿子龙旭尧，都一次次成为他们角逐伤害的筹码，性命垂危。元贵妃娘娘，虎毒不食子，您的心，真狠！您，到底钟情于您的大师兄乾，那个该死的‘杜鹃杀手’，还是钟情于您的四师弟震，后来您的夫，那个九五之尊的盛乾帝？”

“啊？”云深道长和紫云姑姑惊得目瞪口呆。

唯有元贵妃，她像是早就料到林墨会这么说一般，用那双没有焦距，却依然黑湛湛的眸子静静望着林墨，半响才道：“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凭什么认定大师兄就是‘杜鹃杀手’，认定四师弟就是……就是皇上？”

在说到“皇上”的时候，元贵妃喘了一下。

林墨看着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突然为她感到悲哀。

或许，情窦初开时的美好爱情，永远抵不过荣华富贵下的盛宠。是不是，在多年的后宫生涯中，在被盛乾帝一次次挽救于水火，一次次不顾及世俗眼光、众叛亲离地痴恋着的时候，元贵妃的心，早已发生了偏移？这个女人，怕是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她早已背叛了自己编织的那个深爱大师兄乾的玫瑰梦，便是被那个扭曲地爱着她的四师弟震伤害着，也甘之若饴呢？

林墨又有点为龙旭尧悲哀，他以为他有这世上最好的、最疼爱他的，为了保护他，可以放弃生命的父亲和母亲，但实际上，他们父亲母亲给予他的保护，都来源于他们更加深爱他们自己的爱情。

最后，林墨还为自己悲哀。

明明不干他们林氏一族的事儿，为什么就会无端引来这样的灭顶之灾？明明是别人的爱情，凭什么以林氏阖族的性命做垫脚石？

她摇了下头，再摇一下，像是要将脑子里不堪承受的真相全部摇出去，可终于，她还是伸出一只手，狠狠摁住了自己的脸。

“我没有证据。”她的声音充满挫败后的疲惫：“但，六个疑点足以让我怀疑。

第一，盛乾帝作为皇帝，是不可能一辈子只钟情于一人的，除非，他始终得不到。因为得不到，他的占有欲才会空前强烈，而所谓的情有独钟，才会成为内心最深处的执念。

这并非我污蔑于他，而是，喜新厌旧乃人之本性，偏偏他又是皇帝，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即便他原本情比金坚、意志坚定，也会在不断有新面孔充斥后宫的岁月里，逐渐被磨灭。

所以，盛乾帝对娘娘您的圣宠不衰，乃是他没得到下的执念，即便后来您被他打动，与他琴瑟和谐、比翼双飞，他的内心也充满了自卑和不自信。事实上，他从未忘记过乾，始终对娘娘您与乾的恋情，耿耿于怀。

第二，即便盛乾帝是个长情的，他既已拥有了娘娘您，甚至不惜拿我林氏阖族陪葬保下您的性命，为何又要如此狠心地毒瞎您的眼睛，锁住您的双脚？真的是皇权作祟下的惩罚吗？别告诉我他对您的情比金坚如此不堪一击，独宠后宫多年，偶尔一次的挑衅，便全部化为乌有。

呵！其实我们都明白，他毒瞎您的眼睛，无非是不想让您再看见某个人，锁住您的双脚，亦是害怕您对他失望透顶，再去寻找追寻某个人罢了。

这种心情，大约与某种扭曲的人格和心态差不多，就像，我喜欢你，所以就要将你变成食物一口口吃掉，唯有如此，你才永远不会背叛，亦不会离开我。我说的对吗，元贵妃娘娘？”

抬眸，看着元贵妃愈发惨白的脸，林墨继续道：“第三，盛乾帝虽残忍扭曲，但他内心还保留着一丝清明。他怕彻底伤了您的心，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了紫云姑姑，让紫云姑姑陪伴在您身侧。对于一个性格扭曲的人来说，他对娘娘您很好，确实够宽容。

但，既然他都能因为紫云姑姑是您的师妹力保，为何非要这般迁怒重责我爹爹？

想我爹爹虽是娘娘您的师弟，但我爹爹并不爱慕您，他爱慕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娘亲蓝玉，盛乾帝即便不念在娘娘您与我爹娘同门情谊的面子爱屋及乌，是不是也不该波及无辜、滥杀无度啊？”

“别用替罪羊说事儿。”林墨垂眸：“娘娘您和我都清楚，盛乾帝对我爹爹的态度，压根不是替罪羊那么简单，他痛恨我爹爹，恨之入骨。”

……

第516章 无头煞：您是否也痛恨乾与震的杀戮？

“为什么？呵呵！”林墨笑起来：“我爹爹与娘娘您之间清清白白，盛乾帝为何如此仇视他？甚至不惜毒瞎您的眼睛、打穿您的双脚，将您关在这山洞里十六年，都定要屠了我林氏阖族？

所以，告诉我吧娘娘，我爹爹究竟做了什么才让龙庭震怒至此？是不是，当年震与坎算计乾，是我爹爹从中阻挠，拼死救出并放走了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