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为了个林墨吗?”盛乾帝一把将龙旭尧推开:“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要将自己的父皇往绝路上逼。如此感情用事,此女留不得了!”
本以为这话说出来,龙旭尧会苦苦哀求,却不料,他竟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笑了。
盛乾帝尚未搞明白他笑什么,龙旭尧已缓缓起身。松开手,他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注视着盛乾帝,一字一顿道:“父皇,您穿帮露陷了啊!”
盛乾帝身子一晃,但他还是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慌:“莫要胡言乱语,朕有些乏了,你若没其他事,就跪安回去吧!”
“嗤!”龙旭尧唇角的笑容又放大了一些……
第489章 无头煞:是不是赌错了?
龙旭尧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嘲讽:“父皇乃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的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您的眼睛?
所以父皇,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将墨儿带回盛京来时,便做了最坏打算,墨儿她,更是如此。她既是林远航的女儿,便没想过要逃避。之所以选择迎难而上,为的便是为林氏一族沉冤昭雪。
父皇,有些事情我们父子都心知肚明,不说破,乃是父皇在给我留面子,我亦感激父皇的舔犊之情。既然父皇有意成全我与墨儿,就该保持初心。眼下,您这般急着要除掉墨儿,可是怕自己正在保护的那个人暴露,想要杀人灭口?”
“啪!”巴掌终于重重落在龙旭尧脸上,盛乾帝吃惊地瞪大眼睛:“你,在指责朕?说朕狗急跳墙?”
“如若不是,父皇何必心虚?”
“朕有什么可心虚的?”
“既然不心虚,父皇做甚要除掉墨儿?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且孤苦无依,您倒是怕个甚?”
“朕……朕会怕她?呵呵……哈哈哈哈……”终于被龙旭尧气笑了,盛乾帝眸中闪过一抹决绝:“别拿紫色东珠做借口,说吧!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话已至此,再遮遮掩掩非但于事无补,恐怕还会连累林墨和白懿轩丢掉性命。一咬牙,龙旭尧道:“父皇,儿臣怀疑我母妃根本就没有死,而是,您将她藏起来了。所以,请父皇告诉儿臣,您究竟将我母妃藏在了哪里?”
盛乾帝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他不可思议地瞪着龙旭尧,嘴巴大张着愣怔在原地。
龙旭尧实在没想到盛乾帝会是这种反应。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分析了一遍,尤其是林墨在花鸟市场遇到的那名宫女。想来想去,唯有一种可能,那根本就不是宫女,那是他龙旭尧的母妃,是盛乾帝不惜惹来天怒人怨都要一宠到底的元贵妃。
因为,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何这名宫女脖子上挂着紫色东珠?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合理解释,为何她长年累月地走北门,却无人嫁祸陷害她?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她相貌平平,却拥有无比高华的气质,才能解释,她为何每回去花鸟市场都要改头换面,却依然出手阔绰、高调行事。
龙旭尧所有的赌注,前提都是,元贵妃、他的母妃……还活着。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盛乾帝的表情,龙旭尧突然觉得自己猜错了。
即便盛乾帝老谋深算、深藏不露,眼下这幅模样也不像装出来的,他显然被龙旭尧的结论骇到了。
为什么会这样?
倘若自己猜错了,那父皇之前为何那么慌张地想杀死林墨?不是为了灭口,又是什么?
正百思不得其解,却见盛乾帝重重松了口气。他意味深长地瞧了龙旭尧一眼,颇有些责备道:“你会突然跑进宫质问朕,可是发现了朕派遣出宫去买花肥的宫女和暗卫?”
果然,真正购买花肥的人,是父皇。
稳稳心神,龙旭尧实话实说:“并非儿臣发现的,儿臣这几日都在虎贲营守株待兔‘无头将军’,是墨儿发现的。”
“嗯!”盛乾帝点点头:“能想到从花鸟市场入手,林墨果然不愧为林远航的女儿,有几分神断风骨。”
这话说得龙旭尧实在忍不住:“父皇?既然您把话都说开了,那您能告诉我,您为何要种植白色杜鹃花吗?”
“为何?”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龙旭尧一眼,盛乾帝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你说朕为何?当年那个该死的‘杜鹃杀手’犯下那等血案,硬生生拆散朕与你母妃,害得我们一家三口骨肉分离家破人亡,朕岂能就这么算了?”
“啊?”龙旭尧吃了一惊:“您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废话!朕这一生最大的败笔便是这个‘杜鹃杀手’,朕曾在你母妃的灵位前发誓,此生不捉住‘杜鹃杀手’,决不罢休!”
虽说盛乾帝的初衷忒自私了点,三个幼子被杀都没想过为他们报仇雪恨,但,他这般惦念元贵妃,张嘴闭嘴一家三口,还是听得龙旭尧好生感慨。
或许,盛乾帝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男人,但对于母妃和他龙旭尧来说,他当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俯下.身子,龙旭尧虔诚地给盛乾帝磕了个头:“对不起父皇,儿臣不该随便怀疑您,更不该质疑您将母妃藏起来。但本案事关重大,儿臣想见一见那位您派出去购买花肥的宫女,可以吗?”
……
第490章 无头煞:还是一条死路
“你只是想看看那个宫女?”深深看儿子一眼,盛乾帝又站起来:“你是朕的儿子,朕岂会不懂你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性子?既然你如此耿耿于怀,那便随朕去看看吧!”
一路跟着盛乾帝七拐八拐,待走进一间隐藏在绿荫中的琉璃花房中时,龙旭尧已吃惊得说不出话了。
因为,眼前是一片花海。花海虽不大,却从头到尾都是怒放的白色杜鹃花。
原本白色的花儿拥簇在一起并不会给人造成太大的视觉冲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龙旭尧此时瞧着这片花海,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浮现出当日与林墨和白懿轩站在翰林宫学上庠北院小院屋顶上,看见的马宣种植的那一圃怒放的血兰。
他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压抑感,仿佛这些白色杜鹃花吸走了太多空气,搞得他有点窒息,又似乎,这些白色杜鹃花乃是被水洗过的,上面的艳红血腥虽已除去,却留下了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却更令人恐惧抓狂的惊悚和诡异。
很显然,盛乾帝命人培育白色杜鹃花不是心血来潮养着玩儿的,这是他消灭“杜鹃杀手”的决心,已成执念。故,所有的杜鹃花都不是种植在花盆里,而是直接种在地上。只瞧一眼那些聚拢在花根处的肥,龙旭尧便知,这些肥是今早才刚刚施上去的。
扯了下领口,龙旭尧问:“父皇?您不是还种过一种跟人一样高大的血色兰花吗?能不能也带儿臣去看看?”
“跟人一样高大的血色兰花?”盛乾帝像是没听出龙旭尧话里的隐喻,颇好笑地看看他:“你是在与朕开玩笑吗?这世上哪儿有跟人一样高大的兰?”
龙旭尧心中猛地打了个突,脱口问道:“诶?难道您没有给花吃过肉?”
“给花吃肉?”盛乾帝愈发觉得荒唐可笑,他斜睨着龙旭尧,仿佛正在看着牙牙学语,什么都不懂的幼子:“怎么给花儿吃?花儿又没长嘴巴?”
“自然……是将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埋在花根处让它自己沤成花肥。”龙旭尧连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而这话甫一说出来,盛乾帝便伸出一只手在龙旭尧额头上探了探,然后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大白日又没发烧,怎么净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