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1 / 1)

“好!”

……

龙旭尧出了白懿轩的营帐后,又如来时般直卷皇宫。

他胸膛里有股愤懑似乎要破体而出,直将他憋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而他的手,死死揪着自己的领口,仿佛要将领口内的东西彻底捏碎。

是的,他认得林墨说的那颗紫色东珠,且不止认得,此时此刻,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颗类似的。

那是一颗艳丽如血的红色东珠,是母妃元贵妃的贴身信物,只瞧着,便觉与母妃一般光彩夺目。

而林墨所说的紫色东珠,乃是母妃的同门师妹,亦是母妃的贴身大宫女紫云姑姑的信物。

虽然林墨没有将紫色东珠成功顺回来,虽然龙旭尧没有亲眼见证,但,他知道,错不了。

当年发生宫廷血案时,龙旭尧已经六岁了。六岁的孩童,还是宫里长大的孩子,是极懂事的,他对当时宫里的局势一清二楚。

很难说清楚那场飞来横祸究竟谁对谁错,也无法评判输赢,总之,容德皇后也好,母妃也罢,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龙旭尧犹记得那天紫云姑姑为了保护母妃,将自己的脸划得稀烂,然后穿着母妃的衣裳饮下鸩酒等死的画面,犹记得紫云姑姑吐血前,还不忘将自己脖子上的紫色东珠挂在母妃胸前。

那时候父皇心疼他,不让他眼睁睁看着紫云姑姑被毒死,让太监急匆匆将他抱了出去,但龙旭尧却记住了那枚紫色东珠,记住了母妃抱着口吐鲜血的紫云姑姑哭得死去活来。

后来,他被秘密送往秦州府戍边大营避难,林远航一家做了陪葬品,而母妃也最终难逃厄运被父皇打入冷宫,并死在了冷宫中。龙旭尧曾感叹过紫云姑姑的牺牲不值得,亦认为母妃死得其所。但作为元贵妃的儿子,他还是心疼母妃,对紫云姑姑更是心存感激之情。

这份心难以向外人吐露,他只是在秦州府,在戍边大营里,专门寻了块僻静之处,为母妃和紫云姑姑立了个衣冠冢,每年都会去坟头上坐一坐,陪母妃和紫云姑姑说说话。

让龙旭尧万万没想到的是,时隔十六年,那枚本应随着母妃的香消玉殒而深埋地下的紫色东珠,会重新问世。

这绝不可能!

紫云姑姑饮下鸩酒,必死无疑。母妃被打入冷宫,欺凌惨死也是事实,那么,今日这个戴着紫色东珠的宫女,又会是谁?

是母妃临终前将紫色东珠转赠他人了吗?还是紫云姑姑死而复生?更或者,是?

想到父皇当年为了保护母妃和他,曾撒下那样的弥天大谎,龙旭尧心里说不出的慌乱。

他觉得,答案就在眼前。

其实,并非他龙旭尧不想自欺欺人,而是,他没办法自欺欺人。

因为,白懿轩和林墨太聪明了,他二人一旦联手,这世上就没有解不开的谜。与其让他们怀疑后与自己心生罅隙,倒不如他自己主动些,去亲手揭开谜底,向林墨赎罪。

所以,他来了,他要亲口去向他的父皇,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求证!

东直门前值守的侍卫还未换岗,远远瞧见龙旭尧又来了,且这回比上次更甚,浑身上下都带着腾腾杀意和戾气,不敢阻拦也不敢询问,将门敞得大大的,直接放龙旭尧进去……

第488章 无头煞:父皇,您穿帮露陷了

龙旭尧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勤政殿。

多福公公才关上勤政殿的门走出来,便见龙旭尧骑着马风一般迎面奔来。

他心头微凛,暗道这祖宗怎么把马儿起到这里来了御林军都不管一管?脸上却已下意识堆满笑容迎了上去:“定北王,您……”

“我父皇呢?”龙旭尧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皇上刚下了早朝,正在里边儿用点心,王爷可要一起进去用点儿?”

“不用!”随手将马鞭丢给多福公公,龙旭尧伸手就去推门。

“诶?王爷且慢!”手忙脚乱接住马鞭后,多福公公嘴里劝着,人已凑过来阻止:“这几日皇上因为‘四大天王’的事情心情不爽,早朝时还问大理寺将案子督办得如何了?您这会子进去可得……”

话未说完,龙旭尧已推开他,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继而“啪”地一声,又将门关上了。

多福公公讨了个没趣,摸摸撞疼的鼻子就要转身,才一动,便听勤政殿内传来盛乾帝的怒吼声:“混账东西!”

他吓得头皮一麻,低声交代守卫们几句,赶紧缩着脖子离开了。

勤政殿内,盛乾帝正用前所未有的愤怒眼神,死死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儿子。

龙旭尧虽态度恭敬,一双凤目却毫不畏惧地与盛乾帝对视:“儿臣说的话父皇没有听见吗?还是,您听见了,故意在装糊涂?”

“逆子!”终是没能忍住,盛乾帝抓起手里的茶杯砸过去:“你可知你在说甚吗?”

“儿臣知道!”任由茶杯砸在自己身上,龙旭尧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儿臣只想问问父皇,那枚曾经由紫云姑姑亲手挂在母妃脖子上的紫色东珠,现在由何人佩戴?”

“你……你……你……”气得浑身发抖,盛乾帝从龙案后走出来,揪住龙旭尧的衣领就是一巴掌。

然而,眼见手掌就要抽在龙旭尧脸上,他又硬生生停下,改用双手揪着龙旭尧的衣领使劲摇晃:“你怎么可以如此亵渎你母妃的亡灵?怎么可以……”

“儿臣没有亵渎母妃亡灵的意思,儿臣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十六年前,容德皇后他们逼宫,紫云姑姑为救你母妃自行毁容饮下鸩酒代死,却不幸被他们的眼线察觉,逼迫朕将你母妃打入冷宫,导致你母妃戴着那枚紫色东珠含恨而亡。你……”

许是提到了元贵妃,盛乾帝眼圈一红,竟滚下两行热泪:“你究竟在怀疑什么?那紫色东珠自从紫云挂在你母妃脖子上之后,便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朕当年分明写信告诉过你,朕亲手为你母妃换装入殓,将那枚紫色东珠也与她陪葬了,你如今却来质问朕是不是将东珠转赠他人?难不成,你以为你父皇是衣冠禽獣,会将早已长眠地下的妻子再挖出来,只为掠夺她脖子上的一颗紫色东珠?

朕贵为皇帝,什么样的珍宝没有见过?就算我贪图那颗东珠,也不至于从你母妃的尸身上掠夺下来再转赠他人吧?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明知朕此生最大的遗憾和愧疚便是没保护好你母妃,明知你母妃的死乃是朕这一生最不愿提及的伤痛,却总是一次次往朕心窝上捅刀子,朕如何就生养出你这等冷情冷肺之人?”

“父皇!”龙旭尧鼻子一酸,终于伸手抱住盛乾帝的腰,哽咽出声:“我知道父皇的苦,亦清楚父皇当年将母妃打入冷宫是为了保全我,可……”

“你既然知道朕将你母妃打入冷宫是为了保住你,如何体会不到你母妃甘愿在冷宫以死谢罪也是为了保护你?”捧住龙旭尧的脸,盛乾帝老泪纵横:“儿子,如今她都死了十?”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儿子知道您和母妃当年都有苦衷,但,前刑部尚书林远航何罪之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