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七窍，在喷血。

是的，喷血。像是，要一下子将全身的血液都从嘴里、鼻子里、眼睛里和耳朵里喷出来。

而征北将军已经完全被征西将军的双手钳制住，动弹不得。于是，那些喷溅出来的鲜血便不偏不倚，尽数落在了征北将军身上。

如同被腐蚀性药物射中，只听征北将军嘴里发出阵阵惨叫，他的身体与征西将军的身体一起开始冒烟。旋即，“腾”地火焰升起，二人竟像被灌满磷粉的瓮，顷刻间变成了两团拥抱在一起的大火球……

第473章 无头煞：再入花鸟市场

龙旭尧和白懿轩尚未近身，衣裳便被烈火引燃，虎贲军们赶紧一拥而上救火。

只可惜，龙旭尧和白懿轩身上的火很快扑灭了，征西将军和征北将军身上的火势，却越扑越旺。

瞧着这两个越抱越紧的火人，龙旭尧眼底一派血红，他的脑海中全是当初在秦州府东柳村老财主家小树林中被火烧死的六子，那样惨烈，那样疯魔，那样……无所畏惧、视死如归。

果然，火光将将撕破夜空，却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子规鸟。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厉鬼索命般凄厉的啼叫声响起，子规鸟在火球上空不停盘旋。

“取弓箭来！”龙旭尧怒喝。

然而，未等他张弓拉箭，那子规鸟便猛地俯冲下来，直直撞向征西将军和征北将军，眨眼间，已化为灰烬……

盛乾王朝二十一年五月十二日，卯时三刻刚过不久，林墨便再次走进花鸟市场的大门。

她今日与昨天不同，没有继续做小丫鬟打扮，而是换了身男装。只不过，这身男装与她平素最常穿的那几身白懿轩少年时的旧衣不同，并非长袍，乃是今早从张贵院子的晾衣绳上顺来一套打拳时穿的劲装。

林墨本就生得娇美，许是今早露水充足、空气新鲜，硬是将她衬得唇红齿白，多出几分平日里罕见的英气，如同刚刚雕刻出来的白玉小包子，柔软中带着硬朗，粗犷中透着精致，煞是喜人。

此时尚未开市，但花鸟市场已是人声鼎沸，摊主卖家们潮水般涌入，纷纷占着摊位、吆喝着小厮把自家货物搬运摆放出来，忙得不可开交。但，依然有许多人的目光直剌剌往林墨身上瞟。

林墨目不斜视，直奔昨日购买花肥的摊位。

摊主正和其他卖家一样，吆喝着自家小厮忙得热火朝天，眼角余光冷不丁扫见摊前来了客人，头都未来得及抬起，便脱口道：“小哥是来替主子买鸟儿的吧？您且稍等片刻，待我将好货色搬出来给……”

话未说完，便对上林墨笑吟吟的大眼睛。许是极少在花鸟市场遇见这般长相俊美、粉雕玉琢，又性情温和甜美的年轻人，摊主竟一下子愣住。

“大叔？”林墨的笑容愈发乖巧，像个白嫩嫩的人参娃娃：“您不认得我了？”

“你……你是……”

“是我啊！昨日从您这儿买花肥鸟虫的那个小丫鬟。”

“诶？原来是你！”摊主又惊又喜，眼睛立刻笑眯成一条缝。

“对，是我！”林墨凑上前，自来熟地接过摊主手里的鸟笼，一边帮他摆放，一边道：“昨儿个我从您这儿买的花肥我主子特别满意，说颗粒饱满还很新鲜。所以专门让我今日再来一趟，看能不能再从您手里买只漂亮讨喜的鸟儿。我怕来太晚好货色都被人挑光，这不是赶早就过来了。”

“哦！”摊主嘴里应了声，一双眼睛却上下打量着林墨。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开心，却压低声音，欲言又止地问：“那你这身打扮，是？”

“我今日奉命来买只好鸟儿，身上揣着不少银票，恐被歹人盯上，所以专门跟主子的贴身小厮借了这身衣裳。”

“竟是这样！”摊主恍然大悟。

下一瞬，他又皱眉：“可是姑娘，你这身打扮在花鸟市场里不合适啊！”

“诶？”林墨装模作样地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装男子不像吗？”

“哪里是像不像的问题？”摊主搓搓大手：“像你这般粉妆玉琢的嫩娃娃连我瞧了都觉喜欢，更别提那些心存歹念的登徒子。想这花鸟市场鱼龙混杂，什么样儿的人都有。不行，你这样忒引人注目，没得鸟儿尚未被歹人盯上，你自个儿已落入贼人之手。”

用手抠着脑袋想了想，他又在林墨肩膀上一拍：“来来来！我这小厮与你身量差不多，他倒是有两身旧衣在后面窝棚里，你若不嫌弃就去里面重新换过吧？”

说罢，摊主扭头便唤自家小厮。

小厮才应了声，摊主又悄声交代林墨：“还有啊姑娘！窝棚的角柜上有我娘子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质量虽粗劣了些，但装扮遮掩一下还是挺有效的。你且涂抹涂抹，把自己弄黑一些，那样待会儿选好鸟儿拎回去时，也没人会偷偷跟踪你。”

“哦！那当真太谢谢大叔您了。”林墨嘴里道着谢，已从怀里摸出张银票塞过去。

摊主也不客气，将银票往怀里一揣，兀自去忙。

林墨不动声色地跟着小厮走进窝棚，小厮惦记着生意，只将两套旧衣递给她，招呼都来不及打，又出去了。

林墨环视一圈窝棚里的情况，砰砰乱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第474章 无头煞：监控

今日，林墨料定那女子势必会来得很早，但以女子的身份，估计又不会在花鸟市场开市前露面，而她在花鸟市场中逗留的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小半个时辰。

花鸟市场每日辰时开市，卖家们会提前半个时辰来做准备工作，原本林墨也在卯时半前来，便能宽宽裕裕地守株待兔。只可惜，连续守株待兔了三日，林墨已引起对方怀疑。若早来东西门盘查，万一那女子的手下潜伏其中，她势必会暴露。而晚来，又怕对方已经完成任务离开。故，她能利用的时间，不过是卯时三刻到辰时一刻这半个时辰，且这半个时辰内，她还得千方百计避免被女子及其手下发现。

林墨前两日就发现花鸟市场中最多的便是摊主家这种简易窝棚，窝棚乃是存放货物之处，只用几根竹竿和两匹粗质棚纱便搭建起来，且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能透过棚纱瞧清楚外面。简单方便又具备隐蔽性。

花鸟市场各卖家之间虽竞争激烈、不择手段，但皆严守规则，相互监督、监管，绝对不会发生跑去别人窝棚盗窃别家货物的事情。

因此，这种窝棚乃是林墨躲避和监控对手的首选之地。

她想，最多再有半盏茶的功夫，那女子就该来了吧？

果然，将将辰时，林墨要等的人，出现了。且不出所料，女子今日不是独来，身后隔着数丈的距离，还跟着两名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

这三人看起来各走各的，事实上，那两名男子的步伐却紧跟女子，女子走他们也走，女子停他们也停，仿佛专门丈量过，步伐速度、频率以及迈出距离，无一不精确到了极致。

林墨的视线在女子身上扫了扫，便轻轻落在两名男子身上，眼眸微微一眯。

这两名男子虽都是普通小厮打扮，面上却没有一丁点儿表情，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犀利如刀，莫名便给人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错觉。且他俩行走时步伐矫健，身体绝不晃动，脊背亦挺得笔直，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干练与肃杀。任林墨怎么瞧，都觉得他们像极了皇宫门口的那尊华表。

好厉害的小厮，身上隐在的气度和威压居然比镇守宫门的御林军还要略胜一筹。

呵！这样的人物，却随那女子来花鸟市场购买花肥。可见这名女子的身份是多么高贵，而他们的主子，又是何等厉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