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李少卿？您二位可有想过李文修一案、马宣案，以及‘四大天王’遇害案之间的关联？”

李元杰尚未反应过来，龙旭尧却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墨儿，你是说，挑战人性，揭露真相？”

“对！”林墨眼眸闪了闪：“我不否认‘杜鹃杀手’是个穷凶极恶、极其冷血残忍的家伙，但同时，必须得承认他也痛恨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

也许，他将自己当成执法者，将自己幻想成了律法了。也许他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才是正义和王道！”

“何以见得？”龙旭尧的脸色开始发白。

林墨看他一眼：“王爷可以想想，他将李文修和王强这两名受害者变成帮凶刽子手杀害沈初夏一家和老仵作的同时，是不是也揭露了阿虎内心的妒忌和黑暗？揭露了王阿婶和东柳村的罪行？

还有马宣一案，表面上看，源头是马宣仇富与自卑心作祟，深挖之后才发现，案件事出有因，最终披露出来的，不仅仅是翰林宫学的弊端和顾立辉等学子们的陋习，还有钱多和顾立福的邪恶与无奈悲情，甚至衍生到皇室宗亲、豪门望族为了权势富贵的冷血与残忍。

所以，我至少有七成把握，‘四大天王’遇害的背后，也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极有可能，这隐情便是引发凶手杀人的直接动机……”

“等等等等！”李元杰突然打断林墨的话：“什么叫隐情是引发凶手杀人的直接动机？杀害‘四大天王’的凶手不就是‘杜鹃杀手’吗？难不成墨姑娘以为，凶手另有其人？”

“凶手当然另有其人！”龙旭尧阴沉着脸接嘴：“‘杜鹃杀手’十六年前便开始犯案，即便当年他风华正茂，现如今至少也成了不惑之年的老头儿。你是觉得，一个四十多岁的文弱书生，能在瞬间杀死‘四大天王’？还是认为，无头将军本来就是个满腹经纶的秀才？”

“……”李元杰一噎。

林墨蹙眉：“李少卿才思敏捷，怎地总在这样明显的问题上犯糊涂？”

见李元杰愈发尴尬，林墨微叹：“抛开‘杜鹃杀手’的年龄和身份不提，单瞧他在李文修梦游案和马宣杀人分尸案中的表现，也能看出此人现如今根本不会亲自出现在案发现场……”

迟疑一下，又道：“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过。或许，十六年前的宫廷血案，也是他指派别人去做的。”

“幕后指使，他在后宫设有眼线？”李元杰和龙旭尧同声道，说完后，俩人又皱着眉对视了一眼。

“对！后宫一定有他的眼线。”林墨点头：“而幕后指使这种方式，才更加符合他满腹经纶的身份。另外……”

思存一下，又道：“他是名医者，医者有医者的本分，既然他医术如此精湛，便说明他并非沽名钓誉之人，他的医术，是通过长年累月治病救人积攒下来的。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允许自己双手沾染上罪恶的血。”

“这样吧！”手指敲了两下额角，林墨建议：“王爷，您去向皇上讨要一道旨意，让皇上允我们彻查先帝、肖擎宇和‘四大天王’的关系，待我们将当年先帝受困雪岭的前因后果，以及肖擎宇英勇就义的始末原原本本挖掘出来。我想，一定能从中窥探出‘四大天王’遇害的真正原因。届时，‘杜鹃杀手’再想逃脱，便没那么容易了。”

……

第429章 无头煞：真正的诱因

李元杰到底断案经验丰富些，林墨说了那么多，他即便没有全部听懂，也听明白了七七八八。

其他的倒也罢了，唯独子规鸟，关系到大理寺是否渎职，故而，他始终没忘初衷。

眼见林墨已下了结论，生怕龙旭尧现在就要带林墨离开，他忙开口问：“墨姑娘？你方才的话没有说完，什么叫凶手在利用子规鸟？你是说，马宣发病那晚落在这牢房小天窗上的子规鸟给马宣投了毒，所以马宣才变成了眼下的活死人吗？”

林墨没想到分析到这里，李元杰依然揪着子规鸟不放，但她理解李元杰的心情。毕竟，马宣是在大理寺牢狱内变成活死人的，倘若不将子规鸟的事情彻底查清楚，将来结案时，即便盛乾帝不追究，身为大理寺少卿的李元杰，也难过自己心里那道愧疚的坎儿。

所以，她放缓声音，轻轻摇了下头：“不，不是，马宣根本就没有中毒。”

“那你为何要说凶手利用了子规鸟？不过是一只鸟儿，就算半夜落在小天窗上啼叫两声，也证明不了什么呀？”

这话让林墨的眸光黯了黯，她没有立刻回答李元杰，而是看向龙旭尧，问：“王爷以为，凶手为何要利用子规鸟？”

倘若之前龙旭尧还认定子规鸟的出现和白色杜鹃花的意义相同，如今，他已然全明白了。

子规鸟确实和白色杜鹃花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可除此之外，它们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比如，白色杜鹃花是死物，子规鸟却是长着翅膀会飞的活物。

而无独有偶，当初李文修梦游杀人案中，便多次出现过一种会跑的、足以令所有人都过目难忘的活物。

故，略微一想，龙旭尧便道：“黑猫！”

林墨眼眸轻眯，内里迅速滑过一抹欣慰。

龙旭尧果然懂她。

没错，黑猫！

因为老财主家小树林中大量黑猫尸体的出现，因为阿虎和李文修一家由黑猫引发的邻里关系危机，因为那只挠伤了老仵作、使狗蛋深夜寻找遇袭，最后被王强溺死在粪坑里的黑猫，他们便先入为主地认定了黑猫乃是诱发李文修梦游之症发作的源头。

可事实并非如此，黑猫很显然只是伪装，真正诱发李文修发病杀人的，乃是子规鸟，是子规鸟的夜啼声，让李文修产生了杀念。

李元杰眼巴巴瞧着林墨和龙旭尧用眼神进行交流，但见他二人面上皆露出了然，直急得抓耳挠腮。

也不管会不会得罪龙旭尧，更不管会不会打断林墨的思路让林墨生气，他一把抓住林墨的手臂问：“墨姑娘？黑猫是什么意思？为何你与王爷好端端会扯到黑猫身上去？”

垂眸看一眼被李元杰紧紧扣住的手臂，林墨轻叹：“李少卿对李文修一案了解多少？”

“知之甚详！”

“那您一定知道黑猫对于李文修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当然！就是因为阿虎当年的做法在李文修心中埋了根刺，所以李文修才会迁怒黑猫，长期用黑猫来宣泄自己内心的压抑和不满。也正是因为他的长期杀猫行为，令他走火入魔，最终梦游之症发作时，才会分不清人和猫，残忍地将自己老父、妻儿全部勒死。”

“看来李少卿确实做了一番功课，当真可敬。”林墨称赞。

话锋一转：“既如此，您认为，那个诱导李文修在睡梦中突然发病的东西是什么？黑猫吗？您是觉得，他睡觉睡到半夜，屋子里突然跑进去一只黑猫，然后，李文修就像诈尸一般爬起来去撵黑猫，继而回到东柳村去杀死自己的亲人？”

见李元杰被自己问愣住，林墨又道：“这样说吧，李少卿既然对案情非常了解，自然应该知道当日我和王爷造访老财主家，向他家下人问过话。还有后来，我们深夜再度偷偷潜入，又与老财主对过一番话。您可还记得我们说话的内容吗？？”

“诶？”李元杰眼睛一亮：“墨姑娘是说燕子打架和老财主企图用烛台烧死灾星之事？”

“是！”垂眸苦笑，林墨道：“这两件事看起来跟案情关系不大，所以在询问时，被我和王爷自动忽视了。但案子告破后，我曾与表哥讨论过案情细节……”

第430章 无头煞：凶手为什么能利用子规鸟？

话音顿了顿，林墨继续道：“表哥那日无意间告诉我，我首次去西柳村验尸当晚，他趁我在马车上睡着偷偷跑去西柳村老财主家实地查看了一番，曾亲眼目睹了两只燕子恶斗一只子规鸟的生死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