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龙旭尧舔舔嘴唇，底气不足道：“我定会竭尽全力保全她。对，父皇若知我是真心爱她，势必会尊重我的意见。”

“皇上确实很疼爱王爷，但，王爷现在还不是皇帝，您的父亲，才是掌控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

见龙旭尧被自己说愣住，白懿轩笑起来：“其实王爷心里最清楚，皇上之所以现在还能容得下墨儿，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地由着你胡来，乃是因为墨儿跟着您没名没分，更因为皇上压根不知道墨儿是谁？

若他彻底洞悉了墨儿的身份，只怕第一个要除掉墨儿的人，就是你亲爱的父皇。”

“……”龙旭尧一噎。

白懿轩说的是实情，自古无情帝王家。父皇在古往今来的皇帝中算是最多情、最专情的一位，但那又怎么样？他的多情和专情非但没有给予母妃幸福安定，反而害死了母妃。

只要想到母妃当年孤苦伶仃在冷宫中默默等死，龙旭尧的心就会淌血。

如今，他真的可以眼睁睁看着墨儿再去步母妃的后尘吗？

瞧见龙旭尧面上阴晴不定，白懿轩便知他已被自己说动心了。给龙旭尧倒了杯茶，白懿轩缓声道：“我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人，无法做到视白氏一族数百口人的性命于不顾，单单去恋着墨儿一人。相信王爷也做不到不顾一切，只凭一腔热忱就去维护墨儿。

因为我们都清楚，匹夫之勇太幼稚，但我们同样都舍不得墨儿孤身犯险，去与‘杜鹃杀手’正面相对，不是吗？

所以王爷，只当懿轩求求你，懿轩以性命作保，待抓住‘杜鹃杀手’，为林氏阖族沉冤昭雪之后，懿轩一定飘然远去，绝不做你和墨儿之间的绊脚石！”

这誓言太重，压得龙旭尧呼吸一窒。

一颗心拧来拧去，再也忍不住，龙旭尧终于站起身问：“白懿轩，你给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和白家决裂了？你此番马不停蹄跑来盛京相助我们，是不是根本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白懿轩一下子呆住。

过了许久，他才给自己倒了杯茶仰首饮尽：“被你看穿了啊？

当真没想到，墨儿未瞧出端倪，倒是被王爷瞧出来了。罢了！”

放下茶杯，他也掸掸衣襟站起身，然后冲龙旭尧鞠身一拜：“没错！父亲听闻我要来盛京协助王爷和墨儿破案，百般阻挠，甚至……甚至直接将新娘子抬回白府，逼我成婚。

我没办法，只好留书一封连夜潜逃。”

“白神医他……就没有派人追你回去？”

……

第422章 无头煞：男人之间（3）

“怎会不追？”白懿轩唇边浮起一抹讥讽的嘲笑：“我父亲是亲自来追我的。只是，那日我去意已决，他无可奈何罢了。

所以王爷你瞧，在我父亲眼里只有白家，对于他来说，不止是墨儿这个义女可以随时抛弃，便是我这个亲生儿子亦可。

所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与墨儿各自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倒是不怕连累白家，更不用担心‘杜鹃杀手’将我俩皆斩尽杀绝！”

一瞬间，龙旭尧觉得自己要仰视白懿轩。

这个流云般的男人从第一次相见时起，就是他的敌人。那日，白懿轩将所有锋芒全都暴露出来针对他，只为守护一个林墨。

所以，当林墨设下圈套逼迫白懿轩放手，而白懿轩当真听话，乖乖放手决然转身时，龙旭尧那样鄙视这个男人，他觉得，白懿轩配不上林墨。

然，此时此刻，龙旭尧才知道，真正肤浅的人不是白懿轩，而是他。

白懿轩什么都懂，什么都心知肚明，他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他所求的，从来都不是将林墨牢牢抓在手心，他是为了成全林墨的固执、自尊、心安，还有自由和快乐。

在他龙旭尧心疼着林墨的付出，下定决心这一生一世都要守护林墨时，没有人知道白懿轩在承受什么？这个男人对林墨的爱极尽纵容、毫无下限，即便失去所有，即便坠入深渊，即便亲手将心爱的女子送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他也顺着林墨、依着林墨、成全着林墨。

像是被人在脑袋上重重轰了一拳，龙旭尧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过和羞耻。他居然不知不觉就成了夺人所爱的无耻之徒，且还夺得那般理直气壮。

明明他龙旭尧才是侵入者，明明他龙旭尧才是不讲理的那个，明明他龙旭尧在仗势欺人，白懿轩却依然用笑容面对他。他让所有人都心安理得，只将自己的心沉入地狱，这样的白懿轩，不由自主便令龙旭尧自惭形秽。

狠狠在桌案上砸了一拳，龙旭尧红着眼睛冲白懿轩伸出右手：“兄弟，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也别给我表现得如此高尚，我特别讨厌那种心口不一之人。所以，你的要求我答应。我会向父皇引荐你进太医院，更会旁侧敲击让父皇准你入虎贲营。但，在案情明了之前，我绝不会碰墨儿一根手指，你也最好照顾好自己，别给我死掉。

你且记住，墨儿是自由的，她眼下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待咱们将‘杜鹃杀手’捉住后，你我再来重新公平竞争。届时，墨儿想选择谁都看她自己的意愿，我龙旭尧绝不以权压人，更不会利用近水楼台占便宜。”

白懿轩似乎没料到龙旭尧会这么说，蹙眉瞧了龙旭尧好一阵，他方伸出右手紧紧握住龙旭尧的手，展颜一笑：“好，一言为定，我们抓住‘杜鹃杀手’，再来公平竞争！”

“嗯！一言为定！”

……

林墨昨晚睡得并不好，龙旭尧派人给她送来宵夜她也没吃。早上起来更是懒洋洋的，怎么都打不起精神。

她平素不喜被人近身伺候，龙旭尧便只留了个名唤小兰的二等丫鬟在她寝院里打打杂。

才洗漱完毕，林墨便瞧见小兰端着早膳进来。皱皱眉，她问：“你端到这里来做甚？我平日都在外院与王爷和表哥一起用膳的，今日也去外院吃吧！”

“不用去外院了。”小兰随口应声：“王爷进宫去了，白公子也已离府，外院没人，所以张贵让奴婢将早膳端到姑娘房间里来。”

“哦！”林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旋即心头一凛：“白公子离府？他干什么去了？”

“诶？姑娘不知道吗？”小兰一脸好奇：“白公子回秦州府去了呀！”

“啊？”腾地一下站起来，林墨面色大变：“什么时候走的？”

小兰被她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道：“寅……寅时刚过就走了……”

“王爷可知此事？”一把抓住小兰的肩膀，林墨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知……知道！还是王爷亲自将白公子送出城的呢！”

寅时刚过就走了？还是龙旭尧亲自送走的？

“呵呵……哈哈哈……”松开小兰，林墨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