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1 / 1)

原本就瞻前顾后、顾虑重重,钱府此番遭遇,更是如同在做无声示警,告诉所有的关联者,翰林宫学的恶性案件只是开端,接下来,极有可能是朝廷的大洗牌,钱家,不过是这场洗牌中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罢了。

面对这样的现状,嗅觉比鬣狗还要灵敏的商贾大户江家,可会坐以待毙?

之前林墨断言明日逐一走访会落空,正是考虑到这个,但她着实没想到,江府这类商贾豪门获取消息的方式居然不是相互打听,而是靠这种特殊的地理格局进行偷窥。

想必白懿轩白日里不仅仅是发现顾府和钱府正门外的偷窥点,更是瞧见了偷窥者,因此,他才这般胸有成竹地坚持天黑了也要来吧?

只是?

……

第418章 无头煞:商人重利

迟疑片刻,林墨还是问:“就算知道这些特殊地理格局是皇上为监视他们故意设定的,我们眼下守在这里,又能等到什么结果?”

“你还没想通吗?”白懿轩眸光一黯:“粮商与开钱庄、开布庄的不同,钱庄、布庄可以压货,便是茶庄和经营香料生意的都能在几个月内进行短期囤货,唯独粮庄不行。因为粮食不耐放,搁置久了不但会生虫,还会腐败变质,成为垃圾。所以在所有与翰林宫学学子恶性杀人事件相关联的商贾豪门中,江家定是最焦虑的一户……”

话音未落,只听江府后门“吱嘎”一声,竟打开了一条缝。

有个人探头探脑地走出来,谨慎地往四下里瞧瞧,没发现异常才开始冲后门打手势。

旋即,门内竟驶出一辆四匹马拉着的大车。

那车通体黑色,极不起眼,而拉车的四匹马的马蹄皆包着厚厚棉布,走起来还颇为费劲缓慢,给人一种强烈的感官冲突,马车上的东西很重。

然,这辆车才将将出来,后面竟又出现了一辆。继而接二连三,一共出来了足足三十辆同样的马车,最后才驶出两辆单匹马拉的普通马车。

林墨瞧得目瞪口呆,江府后门口安静下来近一盏茶功夫,她方直愣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呢?”白懿轩不答反问。

瞧着白懿轩眼眸中只有在案情重大突破时才会出现的罕见兴奋,林墨的心却沉了又沉:“江家……在转移粮食?”

“准确地说,是临时将库存的粮食卖掉。”

“卖掉?”林墨吃了一惊:“他们不是要将粮食带走?”

“夜幕刚刚降临,虽然城门尚未关闭,但正是城防换值时间,墨儿认为,江家人如此蠢笨,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刻,带着大批粮食逃离盛京?”

话音顿了顿,白懿轩又道:“倘若我所猜不错的话,自从收到江汉成遇害的消息,江家便开始联系买家,着手善后事宜了。

不过,之前江家还在隔岸观火,今日见大理寺官兵气势汹汹硬闯顾家,又偷窥到你我暗中造访钱府,这才当机立断,连夜将粮食处理掉,以便明早轻装上阵,顺利逃离盛京。”

“可是,他们为何要提前将粮食藏在府里?直接从粮库运到各商家店铺不是更方便吗?”

“墨儿能想到粮食重要,皇上就想不到吗?最正常的思维,只要盯紧了江家的粮食,江家便哪里都去不了。

故而我想,这三十车粮食大约只是江家所有的一部分。待日后皇上即便发现江家离开了盛京,也不会在盛怒下穷追不舍,而江家,还能以外出收购粮食为由替自己开脱,这便是鱼有鱼路虾有虾道。”

“可是,就这么大鸣大放地转移粮食,江家就不怕被逮个正着吗?”

“逮个正着?”白懿轩眸中掠过一道精芒:“只要驶出这条街道,这三十辆马车就会四下里分散开。眼下天色已晚街上行人虽不多,但偶尔有马车来去京畿卫戍却不甚注意,乃是外出做事的最佳时刻。

而一旦处理掉了粮食,江家就会有大量现银在手,这样,走到哪里,他们都能生存。要我说,此番的金蝉脱壳之计,江家着实玩儿得漂亮!”

眼见林墨的面色越来越晦涩,目光也明明灭灭不停变换,白懿轩索性直接交代车夫继续前往其他受害学子府邸,由着林墨自己领悟。

直到马车摇摇晃晃走出两条街,他才问:“怎么?还想不通?”

“能想通。”林墨面若寒霜:“但是表哥,人心当真可以无情至此吗?就算江汉成只是江府收养的义子,他也是吃江家饭长大的呀!便是养一只猫儿狗儿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江府的人如此狠心,江汉成被杀他们不闻不问,满脑子就只想着自己怎么撇清关系,赶紧逃命?”

这问题似乎难住了白懿轩,沉默良久,他低声道:“商人重利,人心叵测,便是顾立福这个顾家曾经高高在上的长房嫡长子都难逃命运轨迹,更何况江汉成只是江府的一名义子?或许江家当初收养他,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将他推出去做挡箭牌吧?”

“懿轩?”林墨眼眸闪烁,突然抬起头凑近白懿轩:“我也是白家义女,你说,舅舅会不会有一天,也抛弃我,也把我推出去做挡箭牌?”

白懿轩身子一僵,俊脸霎时变得惨白……

第419章 无头煞:征北将军入了虎贲营

没有回答林墨的问题,白懿轩只是用他至纯至善的温柔眸子静静地瞧着林墨。许久,才张开双臂轻轻揽林墨入怀:“放心,我不会!”

身体被白懿轩扣进怀抱的一刹那,林墨泪如泉涌,却又心如死灰。

她还在奢望什么?当初白懿轩逼婚,舅舅白致远坚决拒婚,那一日,她便心知肚明,舅舅已经放弃她了。但凡她还有一点点办法,岂会选择远走他乡?岂会舍得离开那个疼爱她、养育她,又抛弃她的家?

说是为了保护白家,说是为了成全白懿轩的一世平安,事实上,白懿轩和她林墨都知道,她是在成全林氏的尊严,亦是成全自己仅存的那一点点骄傲。她不能眼巴巴等到山穷水尽,不能赖在白家等着舅舅白致远彻底撕破脸皮撵走她,或者随随便便将她许配给别人。

倘若已经失去了亲情和爱情,她至少该紧紧抓住尊严和自由不是吗?所以,白懿轩才会放她走,所以白懿轩才会纵容又无奈地松开紧握她的手。

如今第一步早已迈出,难不成她还要厚着脸皮再去乞求亲情和爱情?即便乞求了,又能改变什么?奢望舅舅重新接纳她?

笑话!开弓没有回头箭,白懿轩再懂她,她再舍不得白懿轩,他们都只是俗世中的两个俗人罢了。舅舅,才是真正的掌控者,是白家至高无上的家主。

既然注定了要分开,又何必再度牵手?

这辈子,就这样吧!

硬下心肠推开白懿轩,林墨缩进角落,用冷静又疏离的口吻轻声道:“表哥,我累了,先眯一下,待会儿到了你再叫醒我吧!”

白懿轩沉默了许久,终是收回落空的怀抱,低声回应:“好!”

……

接下来的行程很简单,白懿轩也没有再设任何伏笔,每到一家,他便主动去敲门。而毫无悬念,不论是自报家门还是展示定北王府的腰牌都没用,五名遇害学子的府邸他们根本进不去。门房小厮们的说辞如出一辙,只道自家老爷身体抱恙,少爷们的事情下人不便过问,便委婉又强硬地将他二人拒之门外。

白懿轩倒也不生气,耐着性子带林墨一户户走完,直到过了丑时,俩人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无功而返。

甫一走进客厅,便见龙旭尧急匆匆迎上来:“墨儿、懿轩?父皇下令,让征北将军暂入虎贲营,凌威和虎贲军们已全部撤离,继续保护征北将军。那十六条雪狼也一并移交虎贲营,由虎贲军们亲自看护喂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