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也太慢了吧,再五分鐘就九點了,還沒下班嗎?」徐愉容低頭看了看手機,有些納悶地想著。

轉過頭,眼瞧著「無花果」的店面,徐愉容來過這兒不少次,但還是頭一遭仔細觀察這兒的裝潢。

和「無花果」的老闆是舊識,徐愉容知道對方出身於園藝系,也因此才會以植物做為店名,但他沒料到竟然連裝潢也跟植物脫不了干係。其有別於一般的酒吧,除了運用新穎的莫蘭迪綠做為主要色系,壁紙的設計也參考了大量花卉,拼湊成一名女子的模樣。

臉蛋是白玫瑰、頭髮是紫羅蘭、五官是洋桔梗,身體則是梔子花。最為特別的,則是心臟位置上那顆綻放的無花果。

雖然沒有特別鍾愛這種時下的網美風色系和設計,但徐愉容仍舊認可老闆的裝潢品味。而對於店門外那移動式看板上的字跡與內容,徐愉容可就不這麼認為了。

微微彎下腰來細看那親手寫下的純白色粉筆字跡,

愛情,猝不及防

。這什麼奇怪的名字?還有,這個字跡未免也太潦草了吧?徐愉容微微皺眉,在心裡兀自嘀咕著。

正當徐愉容打算繼續點評看板內容之時,一道男聲叫住了他,即便不回頭,他也知道來者何人。

「我的天,大名鼎鼎的Allure竟然會在這裡?明天的太陽該不會要從西邊出來了吧。」男人誇張地說道。

「少誇張了,賴琮民。」徐愉容轉過身見著男人,立刻展露笑顏。男人名為賴琮民,正是「無花果」的老闆,體態略顯圓潤的他今天打扮的還算得體,純白襯衫外頭套上了件休閒款的純黑西裝外套,下身則是件剪裁俐落的純黑色西裝褲,配上款式簡單的板鞋,讓徐愉容看的是嘖嘖稱奇:「果然,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瞧你說的,還不是找不到女朋友?」賴琮民從懷裡掏出一根菸遞給了他,徐愉容趕忙將嘴中的煙捻熄,陪著對方再抽上一根。

「你自己不都寫了,愛情是猝不及防的。」指了指看板上的標語,徐愉容笑道:「誠心建議你,賴琮民,找個字漂亮的員工來寫字吧。」

「幹!囉嗦。」賴琮民笑罵道,隨後他一臉八卦,像是想從徐愉容身上套出什麼八卦似地:「話說回來,親愛的Allure老闆怎有雅興來我這光顧?不可能是為了我開店三周年吧?」

「大學朋友想來,我就陪她來囉。」

「是朋友還是女朋友?要講清楚耶。」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遠遠地便朝著兩人跑來,無領的海軍藍西裝外套、裡頭是件簡單的純白上衣,而下身則是條米色長褲和雙黑色淺口鞋。

一路跑來的許俐樺額際沁出汗水,她喘了幾口氣,這才向徐愉容和賴琮民發話。

「抱……抱歉,我遲到了。」

「小姐,妳不熱啊?現在是四月耶,穿西裝外套幹嘛?」徐愉容吃驚地問道。

「笨蛋,你知道我們公司有多冷嗎?」許俐樺一邊整理頭髮一邊埋怨道,她瞄了一眼徐愉容的馬褂襯衫,回話道:「你才是,穿得這麼像道士幹嘛?要收妖?」

「貧道一生伏妖無數,唯獨豬妖不收。」徐愉容嘻嘻一笑,猛地捏了下許俐樺的手臂,惹來她的一陣怒視。

許俐樺身材高挑,約莫一百七十二公分,雖然穿著西裝外套,但仍能見著其身材的凹凸有致。一頭及肩的烏黑短髮,皮膚白皙,綴上那天生的惑人棕色雙瞳,一切皆讓一旁的賴琮民看傻了眼。

他趕忙轉過頭去看向徐愉容,接收到了賴琮民殷切又急迫的目光,徐愉容又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思?基於社交禮儀,他強壓住笑意,介紹兩人認識。

「這位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朋友,她叫許俐樺,叫她Venom 就可以了。」徐愉容轉過頭,向許俐樺介紹賴琮民:「『無花果』的老闆,賴琮民,也可以叫他懶蟲。我大學不是有在壽司店打工過嗎?他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朋友。」

「喂,徐愉容,你怎麼可以這樣介紹我給你這位美女朋友啊?」見徐愉容如此形容他,賴琮民登時有些忿忿不平。

簡單寒暄後,許俐樺低頭翻弄隨身包,尋找袖珍包衛生紙好抹去汗水。眼見機不可失,賴琮民趕忙湊近徐愉容耳邊,低聲詢問道:「喂,她真的不是你女朋友嗎?還有,你該不會對她下手過了吧?」

「第一,我不會對朋友下手。第二,許俐樺長這副德性,我吃下去只會噎死。最後,自己看看她手指。」

賴琮民偷偷地用眼神快速掃視許俐樺的手指,只見她左手的中指已套上一圈亮銀。剎那,賴琮民萬念俱灰。見對方一臉垂頭喪氣,徐愉容見狀,憋著笑意,輕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啦,別難過了。還是趕快進去吧?說不準愛情會突然出現,給你一個驚喜。」

第3章 愛情,猝不及防

更新时间:2024-01-14T23:24:28.606+08:00

萬千人海,你眼裡有光,和我如出一轍的黯淡之光。

白日,人們在職場為生活庸碌,將規範製成的水泥砌在面頰,好保護自己;入夜,人們在夜場將自我放逐,胡亂剝下乾硬的外殼,飲下灼辣酒精、乘著燈紅酒綠來忘卻苦楚。

在夜場多年下來,徐愉容看的人多了。當他同許俐樺甫入店時,一名坐在他們斜前方的男人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男人的年紀和其身上的衣著品牌並不相襯,憑藉多年經驗,徐愉容斷定這男人至多也就二十一、二歲,尚處於就學階段。但男人身上穿著的卻是正版的昂貴名牌,由此可推得男人家境還算不錯,但卻不懂得保持內斂低調。

真正的名牌並不是外在衣著,怎麼樣讓自身成為名牌才是重點。徐愉容腦海奔流過這樣一句,一時之間仍難以憶起究竟由誰所述說。

同時,男人的一言一舉都顯得過分稚嫩,用字遣詞或是與朋友的互動,都能輕易見著他的不成熟。最讓徐愉容不敢恭維的是他的點酒品味。在徐愉容的認知裡,所謂的酒吧是一種提供「享受」的所在,而非讓人拼酒搏感情。但這男人卻開了瓶艾雷島的威士忌,並且以錯誤的方式將其一飲而盡,而男人身旁朋友的反應也證實了徐愉容的猜測:這些人並不懂酒,宛如附庸風雅的一言一舉皆暴露了他們欠缺享受的底蘊。

「有夠浪費……」徐愉容不自覺地開口說道。

「啊?你說什麼?」許俐樺將臉湊近徐愉容,試圖理解他的話語。

此刻,許俐樺那好看的俏臉因飲酒而染上了淺淺的紅暈。徐愉容輕捏了她的鼻子,吃痛的許俐樺這才稍微清醒了點,她惱怒地輕拍徐愉容的後背,隨後又將方才賴琮民招待的shot一飲而盡。

徐愉容無奈一笑。這些年來,許俐樺的酒量並沒有隨著時間而變得更好,現今的她不過是喝了兩杯最基本的調酒便已經有些神智不清。

「喂,痞子,你到底什麼時候要結婚啊?」許俐樺的話語輕易被酒吧內的吵雜蓋了過去。徐愉容將身子湊近,像是在示意對方重複一遍話語似地。

「我!說!你什麼時候……」許俐樺話語未落,賴琮民的聲音突然出現,他清了清喉嚨,輕易平息酒吧內的喧鬧。徐愉容挑了挑眉,饒富興趣地看著走到了表演台上的賴琮民。此刻,拿著麥克風的他腳步輕快,神色滿是欣喜。

「感謝大家五年來對小弟的支持,也謝謝今晚來參與活動的每一個人。沒有你們就沒有今天的『無花果』!」

話語簡潔明瞭,卻又異常實在。台下的顧客們無不捧場高聲歡呼、拍掌叫好。待到聲音漸弱,賴琮民才又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知道小弟我是園藝系畢業的,卻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將店名取為『無花果』,現在我就來跟大家解釋一下。」

徐愉容自然知道,當年一塊在內場洗碗時,賴琮民曾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自己訴著苦,有關愛情的苦。

「無花果的花是生長於果實內裡的,若用花語來作詮釋,那就是對感情的含蓄以及內斂。」至此,賴琮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在我的認知中,每個人對他人所產生的情感都是最為珍貴的,若是將感情深藏於心就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