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結婚是件既繁縟又甜蜜的事,看著許俐樺與林卓青的家人忙呼著,在一旁的徐愉容如是想道。在茫茫情海上觸礁前的他,也曾設想過自己的婚禮會是什麼模樣:如果另一半願意,徐愉容希望自己能夠穿上堇色的西裝;婚禮上不再有冗長的開場,而是自助式的餐點,讓與會的人們都能夠自由自在地暢談、歡笑。

夢想要一起到白頭,卻沒能夠迎來那一人的守候。

看著面前氣喘吁吁的新郎,徐愉容不禁忍俊不禁,作為新郎闖關的最後一個關主,他本想著要好好刁難林卓青,但眼下對方如此狀況,徐愉容反倒有些不忍心了。

「青青,你還好嗎?」

「沒事,我OK的。」林卓青輕吁了一口氣,笑道:「都一路這樣走過來了,怎麼可能在最後關頭放棄?」

「少臭美了。」徐愉容失笑,他沒有多言,將手上的筆與板子遞給了對方:「我這關叫做大喜之日,規則很簡單,五秒內要回答出我出的問題,如果五秒內沒答出來,就等著喝我的特調威士忌吧。」

第一題,兩人相遇的日子,林卓青很快地便作出了正確答案。

第二題,兩人第一次吵架的理由,林卓青思考了會兒,仍在五秒內答了出來:為了約會地點而起衝突。

第三題,許俐樺最可愛的地方,林卓青答道:他最喜歡她的反差感。

第四題,自己最常惹許俐樺生氣的理由,林卓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衣服穿得很醜。

第五題,林卓青會不會一直愛著許俐樺?

「會。」見林卓青眼神堅定,表情認真,徐愉容快速地拭去眼角的淚光,讓開了路,好讓他能夠進門迎接等待多時的妻子。

「那隻豬妖就交給你了。」這是徐愉容離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巷內,徐愉容自個兒抽著菸,細細想著自己方才向林卓青提出的每一問題。

和張湛生相遇的日子?徐愉容記得,他們在「無花果」相遇,張湛生身穿深藍色的素面上衣、尼龍質料的黑色長褲,以及沾上了斑駁水彩的布鞋。他滴酒不沾,面無表情,內裡實則透著一絲壓抑。

和張湛生第一次吵架?與其說吵架,不如說是決裂。他不該輕易地試探張湛生,也不該隨意認定張湛生和自己是同路人,能夠一塊遍覽深淵美景的同路人。

張湛生最可愛的地方?笑話,他有什麼不可愛的?魂、儀、音、形,張湛生的一切都散發著質樸與高雅,深深地吸引著自己。

徐愉容最常惹張湛生生氣的理由?自己怎有資格惹他生氣?能夠時常掀起一個人的情緒波動,必定得是十分親密的關係。而他們看似熟稔,現實卻是冷冰冰的疏離。

「徐愉容會不會一直愛著張湛生?」徐愉容吸了最後一口菸,抬頭看著藍天,呆呆地回答道:「會。」

他不是個聰明人,兩個人的數學題他得不出最佳答案,而許俐樺則交出了張漂亮的成績單。也好,能夠看著她得到幸福,內心這股落寞似乎也就得以稀釋了,徐愉容心想道。

林卓青的家族在臺中算得上小有名氣,再加上他本人事業有成,考量到種種因素,他和許俐樺的婚宴場地便選擇了最高規格的林酒店。乘著電梯抵達二樓宴會廳,徐愉容正思量著自個兒該坐哪之時,一隻手忽然搭上了自己的肩,回頭一看竟是賴琮民。

「啊?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徐愉容詫異地問道。

「喂,這麼久不見,怎麼第一句話就說這個啊?」今天的賴琮民身穿正式西裝,一頭硬挺油亮,徐愉容見狀,不由得噗嗤一笑。

「你當今天是你婚禮啊?穿的這麼正式。」

「哼,既然跟Venom……不對,雖然跟俐樺無緣,但至少要把我最帥的一面呈現給她看!說不定她等等看到我,臨時毀婚……」

「夢裡什麼都有。」徐愉容久違地露出充滿殺氣的微笑,疑問道:「你跟俐樺也就那一次見面而已吧?這樣也能收到喜帖?」

「收到喜帖的可不是我。」賴琮民以眼神示意了不遠處的一桌賓客,只見一群中年婦女盛裝打扮地坐在那兒聊天。見狀,徐愉容仍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社區大學啊!我媽跟俐樺是同學呢。嘖嘖,這世界真小。」

「等等,社區大學?難不成……」

接下來的場景印證了徐愉容的想像,張湛生緩步走進了宴會廳。他沒有見著徐愉容,而是逕自走向了他受邀進入的桌次。

以往只要稍微用點腦袋去梳理,很自然地便能想到張湛生的出現,但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讓徐愉容對於推演事物有些疲累。儘管不想承認,但能見著張湛生著實讓他有些開心。

見徐愉容表情古怪,一會兒歡喜、一會兒躊躇,賴琮民納悶地拍了拍他的臉,徐愉容這才回過神來。

「怎麼,還在宿醉?」

「沒事,我先去找位置了。俐樺應該是把我安排在親友桌。」

親友桌的位置與賴琮民等人所在的位置處於剛剛好的距離,足以讓徐愉容好好觀察今天的張湛生。此刻的他正被社區大學的一班阿姨們簇擁著敬酒而站起身子,多虧如此,徐愉容才有辦法將其盡收眼底。

今天的他外頭套上了件純黑的無領西裝外套,裡頭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下身則是純黑西裝褲以及牛津鞋。見張湛生滿臉侷促,卻又不得不擠出笑容,徐愉容不禁噗哧一笑。

就在此時,李舒雅坐進了自己身旁的位置。她不顧姿態是否優美,雙腳大開,雙手無力地垂下,整個人看上去像極了顆洩氣的皮球。

「Milka小姐,妳好歹也算是公眾人物,確定要這麼放鬆嗎?」

「我要累垮了,沒想到當伴娘竟然也有那麼多事情要操煩。」

「芋ú圆é玛丽苏那是妳太少出門了。」徐愉容為李舒雅斟了一杯柳橙汁,接著說道:「還有,這就是為什麼我不當伴郎的原因。」

「好險你沒來當伴郎!卓青那邊的貨色還真不錯耶。」提到男人,李舒雅眼睛一亮,趕忙坐直身子,深怕自己方才的醜態會被鍾意的對象看見:「對了,你剛剛在笑什麼啊?」

順著徐愉容方才視線所向看去,不識張湛生的李舒雅來回張望,愣是沒看出徐愉容笑容的緣由從何而來。

「看到沒?在牆壁的那一桌……就是有一堆阿姨的那一桌呀。」

「許俐樺的老師怎麼那麼胖啊?」看著正大啖美食的賴琮民,李舒雅納悶地說道。

「笨!是胖子旁邊的那個。」面對李舒雅的會錯意,徐愉容可謂是哭笑不得。

「啊?徐愉容,你認真的嗎?那傢伙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你會喜歡的類型啊。」

「要不然妳覺得我會喜歡什麼類型?」

「嗯……三好型,身材好、臉蛋好、武器好。」

「妳真的學壞了,李舒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徐愉容笑罵道:「這句話拜託別說給別人聽,有夠膚淺。」

「什麼嘛,外在條件很重要耶。」李舒雅彈了徐愉容的耳朵一下,以示不滿:「既然都見到面了,為什麼不去跟他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