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如果你能早一點學會勇敢,我們或許能有不一樣的結局,過上不一樣的人生。」

即使已猜出徐愉容所想表達的,但江致遠仍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夠挽回,只能夠露出一絲遺憾的笑。

撐著傘,飽餐後的兩人一塊走到了餐廳旁人煙稀少的巷子裡頭,徐愉容從懷裡掏出菸盒與打火機,俐落點上。這時,站在他身旁的江致遠開口了。

「我老早就想問了,你怎麼還在抽金色萬寶路?」

「這兒是台灣,請稱呼它為白色萬寶路。」徐愉容笑道:「我這個人一旦喜歡上某項事物,就會喜歡很久。」

「是因為習慣,還是害怕失去熟悉的曾經?」

「問我之前,先問問你自己。」

閉上眼,徐愉容靜靜地抽著菸,黑暗讓他的五感變得益發清晰,鞋底的濕滑、外頭的淅瀝,以及充斥鼻間的熟悉香氣睜開眼,江致遠早已站在自個兒面前,他靠得極近,不發一語,以雙指夾取自己口中的菸,放入自個兒嘴中吸了一口。

徐愉容馬上明白江致遠下一步的動作為何,這一套路他太過熟悉,因此,在江致遠的唇覆上之前,徐愉容輕輕地將食指放在他的唇間,輕易地將江致遠拉回了現實。

一愣,江致遠克制不住地放聲大笑,徐愉容亦同。

那一瞬,台中二中那晚的光景重現在徐愉容面前,他們笑得張狂,其中還摻和了甜膩與青澀。那是與現今截然不同的風景,眼下的情況,多了灑脫,褪去了稚嫩。

待到兩人笑意漸緩,徐愉容才又開口接著說道:

「或許真被你說中了吧,江致遠。我害怕失去熟悉的曾經,即使當年我們不歡而散,但不可否認,是你讓我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是被他人所需要的。」

「現在呢?現在的我還是需要你的啊。」

「放過你自己吧,江致遠。」

語畢,江致遠非但沒有露出失落的表情,反倒是鬆了一口氣,隨後露出欣慰的笑容。徐愉容見狀,不由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無視外頭雨霧,他逕自走進。離去前,他回頭看了江致遠最後一眼。那一眼不像是訣別,更多的是解脫和放鬆。

直至細雨將徐愉容的身影逐漸包覆、吞沒,江致遠的視線這才重新放回手中的菸,捲得細長的菸草早已燃燒殆盡,江致遠獃了獃,隨手將其扔掉。

今天的走向會演變至如此,江致遠心裡頭早有預感,只不過他內心還存著一絲希望,期待能和徐愉容重修舊好。想到這,江致遠不由得笑了出來,十八歲的徐愉容之所以會吸引他,正是因為那懵懂的氣質;三十一歲的徐愉容帶給他的是截然不同的體驗,渾身散發破敗的美感,看似慵懶,對凡事都不留心,卻意外地敢愛敢恨。不論何者都深深吸引著自己,卻也都沒辦法屬於自己。

到了該放棄的時候了。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嗎?」吧台邊,許俐樺看著徐愉容,眼神滿是複雜。

「為什麼要放棄?這樣聽起來,那個美術老師對你似乎也有好感啊。」坐在許俐樺身旁的李舒雅搶著說道。

「以妳有辦法理解的話來說,李舒雅,在電玩展錯過的限定商品,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再拿到?」搖晃著雪克杯,徐愉容手裡一邊忙活著調酒工作,一邊開口詢問。

「基本上是拿不到了啦,除非運氣好,看網站上有沒有人拋售囉?」

「同等道理,錯過了,就很難再回到最初的狀態了。」將粉色液體倒入杯中,徐愉容將其推移至李舒雅面前:「最烈的粉紅佳人,請慢用。」

「我不認同,再想要的東西,不管有多大困難都該極力去爭取不是嗎?」李舒雅嘴裡一邊嘟嚷,一邊乖乖喝起了調酒。

見對話出現空檔,許俐樺趕忙從包包中掏出喜帖,遞交給了兩人。

「許俐樺。」放下手邊工作,徐愉容雙眼睜得圓大,滿是歡喜。

「許俐樺。」放下酒杯,李舒雅雙手摀嘴,像是要克制住即將迸發的驚喜一般。

「噗,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裝什麼驚訝?」見兩人如此模樣,許俐樺不由得笑出聲來:「李舒雅,別忘了,妳可是伴娘呢!所以呀……」

見許俐樺的目光飄向自個兒的腰際,李舒雅鼓起臉頰,不甘示弱地戳了許俐樺的腰部,笑道:「妳這個新娘子,才沒資格說我咧!」

看著面前的兩人打鬧著,徐愉容沒有加入,他只是面帶微笑,靜靜地擦拭著杯子。窗外的五月雨沒有停歇,徐愉容的心卻不再似以往那般烏雲密佈,厚重灰雲裡頭隱隱透著光,總有一天會再度穿越雲層,照亮大地。

第22章 大喜之日

更新时间:2024-01-14T23:00:00+08:00

為世俗所桎梏的命運,有人歡喜接受,有人情非得已,那我們呢?

倚在門邊,徐愉容看著坐在浴室鏡前的許俐樺,她身著白紗,身旁共有兩名妝髮師,一人正專注地替許俐樺妝點面容,而另一人則拿著吹風機為她打理髮型。看向坐在房內沙發上的李舒雅,她身穿潔白小禮服,表情焦急又慎重地講著電話。

睜開眼,許俐樺自鏡中瞧見徐愉容一臉若有所思,出聲叫喚道:「痞子,今天我婚禮耶,怎麼還在那擺臭臉啊?」

「我是在替青青感到惋惜,怎麼偏偏就娶了妳這隻豬妖?」徐愉容回神調侃道。

許俐樺笑著瞪了他一眼,便閉上了眼,好讓妝髮師進行工作。

徐愉容知道這天遲早會來,但他沒想到當自己看見許俐樺穿上婚紗的那一刻,心中首先升起的竟是不捨,緊隨在後的是感慨,兩者皆與「歲月」相關。

認識了將近十三年的時光,許俐樺和李舒雅在徐愉容心中早已升格為家人般的存在。因此,許俐樺的出嫁在徐愉容眼裡看來,反倒有些像姐妹結婚那般。

自鏡中瞧著那俏麗面容,徐愉容一時之間難以適應,叼著寶亨六號的許俐樺、拿著水桶包向自己炫耀的許俐樺、立志成為時尚名媛的許俐樺都成了最遙遠的昨日種種。現今,穿上婚紗、面容嬌羞的新娘,才是真實存在之事物。

即使看著自己的好友步入婚姻,徐愉容仍未從改變對於婚姻的看法。歷經了張湛生與江致遠,讓他愈發篤定兩人的並肩同行是件困難事,而走進婚姻、廝守一生更是難上加難,但許俐樺卻完美地做到了。想到這,他不禁露出一絲苦笑:許俐樺這傢伙,究竟有什麼做不到的?

徐愉容還陷在自個兒腦海的諸多想像之時,許俐樺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見徐愉容不發一語、低頭沉思,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許俐樺硬是踢了徐愉容一腳。

「如何?」

那是一套和許俐樺極為相襯的婚紗,蓬鬆蕾絲、珠飾亮片,華麗感一覽無遺。這和徐愉容記憶中的她有所出入,上班時刻的許俐樺穿著俐落卻又不失時尚,任何一項服飾單品在她的搭配下都成了精品;休閒時刻的許俐樺最愛穿著寬鬆西裝褲配上一件小背心,這樣的搭配在酒精催化下,總能烘托出她不為人知的小小性感。

「很漂亮,也很出乎意料。」

「怎麼個出乎意料?」

「實用性擺第一,不是嗎?」徐愉容咧嘴一笑,輕輕點了下她的手臂。

「包包可以拿一輩子,但婚紗就只穿這一次,所以就先把實用性這三個字丟掉吧。」挽住徐愉容的手,許俐樺接著說道:「你和舒雅先下去吧!我猜卓青應該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