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徐愉容認得面前這名學姊,宿營三天裡頭,江致遠和其總是形影不離,系上因而傳出了兩人正在交往的風聲。吳靜筠一頭時髦亮金,纖細手臂上靜靜安躺一羅馬拼音的刺青,再加上那精緻的五官,站在江致遠身邊倒還挺相襯,說是郎才女貌一點都不為過。

坐進江致遠身旁的位置,吳靜筠一邊與他人寒暄,一邊看向了徐愉容,只見他已然完食,左顧右盼的模樣盡顯忐忑。往身旁的江致遠看去,縱使心神與注意力皆停駐於徐愉容,嘴上仍不間斷地與其餘人扯著無謂話題。

吳靜筠不禁感到無奈,明明那晚自己已然協助江致遠踏出了第一步,怎麼現今還是表現得如此窩囊?就在她準備打斷江致遠,詢問對方打算吃什麼時,櫃台人員一臉焦急地跑了過來,出聲詢問道: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有人把車停在對面的自助洗衣店門口嗎?」

「啊,我的車停在那兒。怎麼了嗎?」吳靜筠趕忙問道。

「他們那邊現在有車要出入,可能要麻煩你們移一下車。」

聽聞此言,吳靜筠心生一計,她從口袋中掏出鑰匙,扔給了江致遠。江致遠沒能接收到她的訊號,只當吳靜筠又要使喚自己了。他無奈一笑,正準備站起身子,吳靜筠又開口了。

「致遠,你順便去買飲料吧,我出錢請大家喝。」

「啊?吳靜筠,妳開玩笑的吧?這麼多杯,我一個人怎麼拿的動?」襯著眾人歡聲雷動,江致遠滿臉不敢置信。

「一個人拿不動,兩個人總行了吧?」吳靜筠狡猾一笑,江致遠登時讀懂其中含意。

「喂,先說,我可不想去喔。」同桌的學長率先發話。

「我也不想去。」其餘人也跟著應聲說道。

「唉,該怎麼辦才好呢……?」嘴裡一邊說著,吳靜筠的視線慢慢飄到了徐愉容身上:「學弟,可以麻煩你陪學長一起去嗎?」

面對學姊的唐突一問,徐愉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但他轉念一想,自己在這兒太過窒息,若是藏不住心中的負面情緒,那只會讓許俐樺和李舒雅難做人罷了。

想到這,徐愉容輕輕點頭應好,出乎意料的反應讓許俐樺、李舒雅以及江致遠都大吃了一驚。

領著徐愉容到自個兒的機車旁,江致遠不知為何緊張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地發動引擎,卻忘記將放置在踏墊和後照鏡上的安全帽取下。徐愉容見狀,趕忙出聲提醒。

「學長,你忘記戴安全帽了。」

「啊!抱……抱歉。」江致遠急忙取下安全帽,胡亂之際,他仍不忘將自己的黑色全罩式安全帽遞給徐愉容,自己則戴上了吳靜筠的鮮紅色半罩式安全帽,上頭還有隻凱蒂貓,俏皮地單閉雙眼,揮舞雙手,由他戴上稍顯滑稽。

在江致遠將車身挪移好後,徐愉容這才上了車,他雙手緊握後方扶手,調整了自己與江致遠之間的距離。江致遠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沒有多言,輕輕轉動握把,驅車往巷口騎去。

一路上,江致遠表情鎮定,實則心亂如麻,他全然沒料到徐愉容竟會順勢答應。

不,江致遠,別想太多了。在那種情況下,徐愉容怎麼可能說不?他搖了搖頭,剔除無謂雜念,將注意力拉回現實。

適逢假日,福星路上車水馬龍,來往行人絡繹不絕,但江致遠騎車技術嫻熟,總能在狹小的車間縫隙中輕鬆駛過,不消多久便到了飲料店。

停好機車後,徐愉容坐在機車上等待著,而江致遠則從口袋掏出手機,正想詢問吳靜筠等人的飲料品項時,她卻早已捎來訊息。

「波霸奶茶半糖去冰十杯。其實只需要買八人份,但老娘給你多了兩杯波霸奶茶的製作時間,希望你可以勇敢一點,不要那麼俗辣。」

看著螢幕上那串簡訊,江致遠彷彿能想像送出這則訊息的人正露出神氣笑容,不禁莞爾一笑。在等待飲料的時候,江致遠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從中掏出菸與打火機,正欲點上時,他這才想起機車上的徐愉容。

見江致遠走到下風處才點上菸,徐愉容脫下安全帽,朝著他的方向緩步走去。見著徐愉容前來,江致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不討厭煙味,我朋友有時候也會抽。」徐愉容笑道,看著江致遠吸菸的模樣,徐愉容想起了許俐樺,她總以食指和中指夾著菸,形狀優雅;江致遠則是以食指和拇指捏著菸,透出一絲瀟灑。

「要來一根嗎?」察覺到徐愉容的視線,江致遠將菸叼進嘴中,向他遞出煙盒。

「菸有什麼好處嗎?」看著那雪白與淡金相交的盒子,徐愉容問道。

「對我來說沒有,可這不代表對你來說沒有。」江致遠一臉高深莫測,眼角含著笑意:「不論好壞,人總得學著嘗試,才能從中提煉出自己的想法。」

秉著隨意心態詢問,江致遠並未想著要強迫徐愉容,因此即便他拒絕了,自己也不甚在意。

徐愉容頓了一頓,仍舊從中抽出一根。他接過打火機,效仿著江致遠方才點菸的姿勢,嘩地一聲將火點著,卻沒能使菸草順利燃燒。

見徐愉容笨拙的模樣,江致遠露出一絲寵溺的笑。他將嘴中的菸取下,和徐愉容指間那未點著的菸做了交換,幫徐愉容點上後才又換了回來。

看向那略顯濕潤的煙嘴,徐愉容遲疑地將其放入口中。這是他第一次抽菸,吸了一口,卻不知該怎麼將煙雲送入體內,僅僅是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你要將氣吸進肺裡頭,再將煙吐出來。」江致遠見狀提點道。

徐愉容依言照辦,卻沒能像江致遠那般輕鬆,白色萬寶路屬於濃菸,並沒有涼菸那般涼爽刺激,醇厚的煙在喉嚨奔走,讓徐愉容嗆得咳嗽不止,雙眼隱隱泛上淚光。

見狀,江致遠趕忙拍了拍徐愉容的背,眼神滿是擔憂和歉意。

「抱……抱歉,我不該鼓勵你抽菸的。」

「沒事,現在我知道抽菸是什麼感覺了。」徐愉容擦了擦嘴角,略顯狼狽地笑著:

「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傻。」

「傻瓜說的應該就是你這種人吧。」無奈一笑,江致遠輕戳了下徐愉容的額頭。

江致遠沒有多作停留,他收回了手,繼續抽著菸。徐愉容則任憑指間灰煙流淌,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直至江致遠再次開口。

「宿營的時候,如果讓你感到不舒服的話我很抱歉。」

「咦?」徐愉容好奇地轉頭看向江致遠。

「他們就是這樣,盡作些討人厭的事。」江致遠輕輕道出,雙眼落寞,隱隱還帶著不平與忿恨。

當時的徐愉容太過年輕,未能從江致遠的話語中讀出那絲細微的貓膩,一個勁兒地,此刻的他只想對面前這人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

「我不討厭學長。」

江致遠聞言轉頭,兩人四目再度相交,但這次他倆不再似方才於餐廳那般侷促。江致遠咧嘴一笑,再次伸出手輕觸徐愉容的額際。

叫號聲響起,兩人回過神,趕忙前去領取飲料。確認飲料皆放置好後,江致遠發動引擎,示意徐愉容上車。

和來時一般,徐愉容仍握著後方扶手,他倆在行經福星逢甲路口時恰巧遇上了紅燈。突然地,江致遠將身子略微往後挪移,向徐愉容靠進了幾分,他態度若無其事,默不作聲,如同試探一般。縱使徐愉容有些不知所措,但仍沒出言戳破抑或移動閃避,而是讓江致遠靜靜靠著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