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虔虔誓言述之于口
语毕,似乎又觉得这话说的过于沉重,温殆赶忙话锋一转,胡乱解释道:“开玩笑的,哈哈哈……我……我只是不记得罢了,哈哈哈……不必在意。”
秦鸩松了手中缠绕的发丝,嬉笑地勾着嘴角调侃道:“司仪大人这话此言差矣,什么叫过往不咎?换作我,不论小怨大怨,我都往死里咎。有德报德,有怨报怨。如何?司仪大人?”
秦鸩突然把问题抛给温殆,温殆反应迟钝的啊了一声,不知所措道:“呃哈哈……也……不是吧。”
秦鸩这番话着实令温殆堵住了喉咙一般,一时不知从何反驳。他向来都觉得秦鸩的见解与旁人截然不同。往往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清新脱俗。
秦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也止不住。他都不知该笑温殆呆呢,还是该笑他的回答。
温殆见状,汗颜扶额,忙扯开话题道:“揭过,揭过吧,书安你今日来寻我是有何事吗?”
秦鸩收了笑,腾地一下坐起,熟练地将双腿盘在一块,蹙眉噘嘴道:“别提了,还不是因为大长老那个老古板吗?我不就是取了张三楼的红条符玩吗?他他他……居然罚我抄三千鹜楼守则!我也……放回去了啊。”秦鸩说到了后面,逐渐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谈及鹜楼的布局,是通体金丝楠木的古棕铜红,四周散着白雾。鹜楼共有三楼,一楼的外周挂着一圈风铃,二楼挂着血色红灯,三楼挂着红条符。
位于鹜楼右侧,是棵不高的红树,上面挂满铜钱。鹜楼底下,是一间地下室,作为冥想室。一楼为主厅,二楼全体的静休房,三楼则包括了卷宗室和集议室。
鹜楼共有五位长老,平日大部分事宜都是由大长老赵禁管理。直到秦鸩的到来,把鹜楼搞的乌烟瘴气,不得安宁。赵禁迫不得已改成专门管理秦鸩。
温殆看着秦鸩吃瘪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思索须臾,与他商量说:“书安,要不我帮你抄一半吧?不过往日你得收收性子。好嘛?”
“既是司仪大人说的,那我勉为其难听吧。”秦鸩重新躺到温殆腿上,冲他没心没肺的挤眉弄眼:“谁叫我喜欢司仪大人呢。”
“啊?何种喜欢?”温殆嘴比脑子快地脱口而出。
待反应过来,温殆尴尬捂眼:不是,我到底在问什么糊涂问题啊?
温殆在秦鸩面前,总是有不过脑的时候。
秦鸩“嗯”了好一阵后,嬉皮笑脸地眨着眼说:“当然是想和司仪大人住一间屋子,躺一张床上的喜欢。”
温殆叹气着将捂着的手垂下,一语道破秦鸩的心思:“呃……书安,你莫不是又将屋子烧着了吧?”
不怪温殆会这么想,毕竟秦鸩先前就有过三次不小心将屋子烧着,可怜巴巴的要求在他这住的案例。
“咳咳……”被道破心思的秦鸩极力用咳嗽掩饰尴尬,眼神也飘忽不定。心里嘀咕着:司仪大人太不留面子了。
温殆也心里隐隐发笑,不得不说,他乐得见到秦鸩尴尬无措的表情。极其有趣。
秦鸩别扭的转过身,不经意间露出几缕白发。温殆愣了须臾,抚着那白发问:“书安,你怎么有白发?”
“哎?”秦鸩捞到眼前一瞧,滞了一息,随后又甩开,笑道:“哈哈哈……,曾经为了一人染的,后来染回来,可能是没染好。”
“原来如此。”温殆顺着这话题问道:“那应该是重要的人吧?”
秦鸩虚闭着双目,面若温和。语气却染上从来没有过的虔诚:“是呀,我曾经发过誓,生生世世都只为他沉沦,永不更改,我愿为他永不轮回,也仅此一人。”
第6章 执文墨兮闲暇虚寐赠于绫儿
温殆着实被秦鸩的这番言论给震惊到了,难以想象,如此虔诚至深的话,是从秦鸩口中说出的。他一时竟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索性选择闭了嘴。
少顷,见秦鸩依旧闭眼不语,不再有什么动作。他也一手捞过衣袖,再次执起案上的墨色毛笔,埋头继续写着被停滞的棕色卷轴。
这个卷轴,是用来记录过去的每一个怨灵。每除散一个怨灵,都要记录在案。
原先这个工作本来是由四长老张若绵接管的。但自从六百多年前,温殆来了鹜楼当司仪后,这个工作理所当然的被分配到了温殆头上。
此刻的屋内,安静无声,也无风。隐隐萦绕着淡淡的沉香气息。床榻上的两人,一人执笔文墨,一人闲暇虚寐。书案的茶杯幽幽冒气。
少时,温殆在卷轴末尾落下最后一字。秦鸩这时刷地一下起身,吱哇乱叫:“哎呀哎呀,差点给忘了,我是有东西要给司仪大人的,嘿嘿。”
“什么?”温殆架好笔,疑惑的歪头看着秦鸩。
只见秦鸩从袖中扯出一条茶白色的白绫,扬在温殆身前,弯起了眉眼:“喏,给你,司仪大人。”
白绫?给我的?
温殆稍稍蹙眉,心中一怔,抬手指着身前的白绫复问:“书安,这白绫?给我的?”温殆又指了指自已,满脸茫然。
秦鸩肯定点头:“当然啦。”
温殆感觉自已额头直冒虚汗,他也不敢接过,磕磕巴巴地说:“书……书安啊,你送我白绫……莫不是要我上吊?”
“哈?”
秦鸩心里一万个不解,他不过是送白绫给他遮眼罢了,什么时候成上吊了?
其实温殆之所以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这六百年来,除了去人界做任务和秦鸩给他打发时间的话本子,他彻底没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对于白绫的理解,他还只停留在用来上吊这方面。
秦鸩直接笑的身体都在颤抖,憋的岔了气。他扶着温殆肩膀道:“不是,司仪大人,你的想法当真清奇啊,哈哈哈,这个白绫是用来给你遮眼的,不是用来上吊的。”
整个冥界都知道,温殆天生疾病,眼睛畏光。在光线稍强一点的地方,就无法睁开双眼。所以秦鸩才决定将自制的白绫送给温殆来遮眼。
待秦鸩笑够,又将白绫递到温殆面前。
温殆双手接过,认真收至袖中,又重新看向眼前的秦鸩:“抱歉啊,书安,是我误会你了。谢谢你的白绫。”
温殆在心中已经说了一万遍抱歉。
秦鸩不以为然挥挥衣袖,示意没事。随之将一腿屈起,斜睨着温殆:“司仪大人,抱歉抱歉,要有抱,才算歉啊。”
温殆:“呃?”
“开玩笑,开玩笑。”秦鸩拍拍温殆肩膀,余光瞟到书案上的茶杯:“哎?这什么茶,我要喝。”
“哎!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