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那珈……”

“拿酒来!”那珈大喝,声音嘶哑,双目尽赤,见状庆格尔泰蹙着眉无奈地摇了摇头,踱出门去。

庆格尔泰走后,无人敢上前规劝,从人唯恐受那珈迁怒,端来酒盏之后全都避得远远的。他便一个人闷闷地咕着酒,醉了之后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又接着牛饮,这般直至入夜,已经吐过几回,身上早就污秽不堪,他也不唤从人进入收拾,径自褪了外袍,赤裸着半身大喇喇地躺倒在毡子上一动不动。

夜半,耐不住腹中饥饿,那珈迷迷糊糊地转醒,忽然觉着有人正在替自己擦拭身体,他以为是贴身的从人,便拍开那人的手,骂了一句“滚”,可过了一会儿,那人又不依不饶地靠近,还覆了一件氅子披到那珈身上,那珈恼了,睁开眼睛就欲发作,谁知这一瞧,他竟愣了神,死死盯着来人,不肯移开视线。

“怎么是你?”那珈声音颤抖,猛地抓过对方的手道:“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会现在又回来?”

那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那珈不由分说扑了过去,将其摁到在地上,而后是暴雨般的一通狂吻,那人呜咽了一声,也没有挣扎,任那珈将手探入了自己衣内……

第三十九章

那珈直觉自己就像疯了一般,搂着那人拼命索求,不管对方如何哀求哭泣也没有停止,直到精疲力竭,那珈呢喃着羞于对外人道的痴言妄语,才拥着怀中人沉沉睡去。

这一晚,那珈做了一个梦,梦到燕寒变成一个女子,她是他的妻,正在他的身下辗转承欢。燕寒胴体雪白,肤若凝脂,而那完璧的身子甚至在他初次进入时还落下了一滴贞洁的红迹……那珈看着那滴鲜红,心中盈满怜惜……

可梦总有醒来的一刻。

当次日那珈清醒,看真切昨晚同自己翻云覆雨的对象面目之后,他只觉一桶凉水当头浇下,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横陈他身下的是一具雪白丰盈的女体,那张清秀的面目虽同燕寒有两分相似,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自己是糊涂了吗?怎么会把此女当作了燕寒?

那珈有些乱了方寸,瞪着那女子看了许久,才粗鲁地将她推醒。

茹儿悠悠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而那强占她的始作俑者现在正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的裸身……忆起昨晚点滴,茹儿的脸霎时涨得通红,急忙抓过脚边的遮物避体。

那珈本欲迁怒,可动作间,他发现有一条细细的血色小径蜿蜒在茹儿纤白的足踝之上,意识到她应是个处女,昨夜却阴差阳错地被自己……心下一软,便开口道:

“你叫什么?”练飞虹把她送来之时,那珈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但他从未放在心上,时间一久便忘记了。

听到这话,茹儿一怔,不禁有些幽怨:第一次瞧见那珈,她就舍不得从这小王爷身上移开视线了,虽然帝姬抱着别的目的将她送于他,可她却是真心倾慕那珈的,知道他心里有着别人,她也不敢期许太多,只盼着他偶尔能多瞧自己几眼,可现在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这小王爷竟还不晓得他所抱之人的姓名吗?

看着茹儿面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那珈瞧得失了神,她的长相远逊燕寒,可垂泪的模样却非常神似,这教那珈蓦地萌生一股想要好好疼惜她的冲动,可现下在他毕竟是清醒着的,也明白无人能取代燕寒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叹了一声,道:“先退下吧,之后我会打赏给你。”

这宫婢本是极恭顺听话的,被此般命道时却迟迟没有动作,那珈等得有些不耐,就在这时只见她忽然跪了下来,道:

“奴婢不求赏赐,只求小王爷能记着奴婢的名字。”这么说时,她的眼泪潸然而下,“奴婢名唤施茹……”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又过了半月,庆格尔泰再次来到小王爷府邸时,那珈的箭伤已经没有大碍,只不过他对燕寒不辞而别的事仍旧耿耿于怀,面上有些阴郁。

“今个儿四王爷要去围猎,不如你也跟去吧,就当是散散心。”庆格尔泰这般建议。

“不去。”那珈道,他现在哪有什么兴致去打猎?只想养好了伤把燕寒追回来,庆格尔泰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也知道这小王爷一旦犯起执拗,自己怎么也劝不住的,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见那珈终日闷闷不乐,心里也难受地紧,便道:“单于今次也会来猎场,上回他召我进宫问起你的近况,听说你受了点伤还十分担心。现下你没事了总得露个脸报备一下,教单于安心吧。”

听庆格尔泰祭出自己唯一忌惮之人,那珈的态度总算松动了,他略一沉吟,道了声“好吧”,庆格尔泰便热络地拉他去换骑服。

二人并驾齐驱到了猎场,四王爷旭日干正领着他的一干亲随在此等候,另外还有不少贵族子弟,多是同旭日干交好的青年。单于此时还未现身,不过教那珈意外的是:今次猎场上竟还有一个女子。

第四十章

此女一袭雪白裘衣,骑在一匹枣红马上,跟在旭日干身后。她的相貌出众,穿的也招摇,教人不注意都难。

女子发觉那珈正朝着自己这边注目,冲他浅浅一笑,那珈蹙眉转过头问庆格尔泰:“她怎么来了?”

庆格尔泰摇头,道:“大阏氏最近宿在四王爷那儿,很得宠爱,不过带她出来狩猎倒是头一回。”

那珈本来就对练飞虹没什么兴趣,这般也不再问。

又等了一刻,人齐了,只是单于忽然遣人来告说是有些机要需处理便不来猎场了,那珈听闻就要回去,庆格尔泰却拦了他,道:“既然来了就好好疯一回吧,反正又没人在府里等你……”话一出口,庆格尔泰方觉自己失言,看到那珈面上一阵僵硬,知道自己不小心触到他的痛处,不禁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声绵长悠远的凤鸣之声,那珈也顾不得同庆格尔泰闹别扭,回头望去,正巧瞧见旭日干松了弦,箭矢飞出的那一瞬――旋即,他的随侍们也跟着射箭,方向全都指着那破空声所向,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准度也不错,瞧这阵势应是事先操练过的。

而后那珈又看到旭日干搭箭上弦,就如方才一样,射箭的时候也有宛如哨声的响动,那珈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便要去问庆格尔泰,谁知他刚转过头,就看到一脸铁青的好友。

“怎么了?”那珈问。

“那种箭是鸣镝啊……”说到这里,庆格尔泰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吗?”

那珈摇了摇头。

“百年之前,曾有一位匈奴王子发明了这种能发出哨音的箭矢,用在战场之上号令军士,十分方便。可是当他继位单于之后,便下令不准旁人使用这种箭了……”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用这种箭杀死自己的父王,夺得单于之位的……”庆格尔泰压低了声音,“宗法上说,若再有人使用它,其罪等同弑君……”

听罢,那珈不以为然,道:“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不用岂不可惜?宗法上说的都是狗屁,这你也当真?”

庆格尔泰一脸严峻,摇头道:“你不明白,鸣镝是被诅咒之物,用过之人大多不得善终。四王爷选在这时候把它弄出来,我怕……”

“怕什么?”

“我怕他别有用心啊……”说到这里,庆格尔泰忽然压低了声音,道:“那珈,我们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明明是你把我叫出来的,怎么现在又要我回去?”那珈又犯起了执拗,“我还想多留一会儿,要走的话你先走吧。”

“那珈!”庆格尔泰急道,“别闹了,我怕真的出事,快随我回去!”说完就要去夺那珈的缰绳――那珈不肯就范,两人拉扯间,又是一记鸣镝声响,那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庆格尔泰大叫“小心”,随即他便扑了过来,把那珈从马上掀了下去!

“唔……”被庆格尔泰压在身下,后脑重重地撞到地上,那珈眼前一阵发黑,好半晌才恢复过来,他正欲爬起身把庆格尔泰推开,可手刚碰到好友的背脊,就摸到一根坚硬冰冷的东西正直直插在他的后心!

那珈立时惊醒,摇了摇庆格尔泰的胳膊,只觉得庆格尔泰在怀里轻轻颤动了一下,忙托住他的肩膀把他翻过来,只见庆格尔泰此时面色如纸,一口鲜血猛地咳出喷了那珈一脸。感受到那液体的温热,那珈也知道好友此时命在旦夕,心急如焚,大叫着要人过来帮忙,谁知手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那珈低下头,看到庆格尔泰艰难地翕动着嘴唇,他的声音细如蚊呐,隐约听得是“快逃”二字――那珈大骇,忙抬头望向四遭,发现自己叫了那么久,并无人前来驰援,而旭日干却端坐马上,冷冷地望向自己这边,他的弓上还搭着弦,仿佛随时又要射出一箭!

第四十一章

此时那珈方才明白庆格尔泰要他赶紧离开是为了什么……他这四哥,果然图谋不轨,竟要用鸣镝谋害亲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