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燕寒应了一声,深深望了那珈一眼,说了句“珍重”,才转过身迈出了寝室。

回归营中时已近晌午了,燕寒刚下马车就看到苏赫迎了上来,这都尉官只道了句“王爷回来了”,便教燕寒心下一沉。

怎么这么快?他离开才不过一天而已啊。

此时顾不了思量太多,燕寒换下衣服便随着苏赫疾步前往主帐,恰逢巴图达赖招集麾下的将领们商议要事,燕寒在帐外候了片刻,众将散去,他才进入。

巴图达赖见到燕寒时轻轻蹙了蹙眉,问:“苏赫说你昨晚没有回来,去哪里了。”

“回王爷的话,我……去了小王爷那儿……”话音刚落,燕寒便挨了一耳光。巴图达赖今次没有用上什么劲道,脸上并不太疼,只是燕寒被这记吓地不轻,急忙跪倒在地,解释道:“小王爷受了伤,燕寒只是前去探视。”

“我说过,不许你私下会他,”巴图达赖喝道,“不管什么理由。”

燕寒惶惶地应了一声,见巴图达赖神情冷峻以为自己接下来又要受罚,谁料巴图达赖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下不为例”便不再为难他。

燕寒长出一口气,其实巴图达赖这般待他已算十分亲厚,他却差点辜负这三王爷的用心良苦。又跪了半刻,巴图达赖唤他起身,道:“明日,我就要率军东进,你下去准备准备吧。”

什么?明天便要启程了吗?

燕寒暗暗吃惊,旋即想着同那珈的约定果然无法兑现了,不免有些惆怅,正出神着,下巴被勾了起来,巴图达赖直直看着他,道:“你若不肯跟我,现在说还来得及。”

燕寒摇头,决绝地回道:

“燕寒愿唯王爷马首是瞻,誓死相随。”

一只玉手执着火折轻轻撩过灯捻,点燃了蜡烛。

烛光摇曳,映着她绝色的容颜愈显勾魂摄魄,此时,这张俏脸的主人正隔着烛火望着对面的男子,她的脸上带笑,看着男子的美目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斟了一樽酒,递予男子,他接过一口饮尽,而后问道:“阏氏可知本王之前为何不杀你吗?”

练飞虹不言,盯着旭日干的眼睛,似乎是在等他的答案。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旭日干这般说。

“韶华难留,生得再美也不过数载的青春,何况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练飞虹淡淡道,她并不满意旭日干的说辞。

“你还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旭日干笑道,“你做的那些事,真教本王刮目相看呢。”

练飞虹脸色微变,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阏氏能在无双宫布下眼线,难道本王就不能吗?”

听罢练飞虹暗自心惊,其实她嫁来之后并没有太多动作,只是为求自保教人四下打点,春祭发生那变故之后,才积极张罗起来,没想到竟惊动了旭日干。

“何况你还是天朝的公主,身份尊贵。”旭日干说着,揽过练飞虹的纤腰,“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本王,我又怎么舍得杀你?”

“王爷赞谬了。”练飞虹轻笑,胸中心中却忐忑起来。她没想到旭日干竟比想象中还要心机深沉,他说的这番话其实是在暗示她:她的性命握他的手心里,荣辱生杀全凭他的一念之间。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可愈是这样,练飞虹愈不想屈服。这半生她受够了男人的颐指气使,不想接下来的命运还被人随意操控。可眼下遭旭日干圈禁,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看来只得伺机而动了。

“臣妾蒙王爷垂怜,三生有幸……若王爷不嫌臣妾愚钝,臣妾愿替王爷分忧。”

第三十八章

“臣妾蒙王爷垂怜,三生有幸……若王爷不嫌臣妾愚钝,臣妾愿替王爷分忧。”

练飞虹也知道旭日干觊觎单于之位已经很久了,若自己主动示好,为旭日干谋划,他是否能对自己信任一些?

不必言明,旭日干也知道她所指为何,便问:“阏氏能为本王做些什么?”

“臣妾一介女流,自然不能替王爷攻城略地,不过臣妾倒是有些愚见,可以献予王爷。”

“哦?说来听听。”

“……王爷听说过‘鸣镝’吗?”

那珈在府中修养了三日,伤势渐渐有了些起色,只是正常坐卧还需要花些时日。他心中记挂着同燕寒的约定,这日天一亮就唤来从人去接他,谁知那从人立在原地也不动弹,面有难色说自己接不到阏氏,那珈想着燕寒在巴图达赖营中,寻常人确实难以接近,便命人把庆格尔泰叫来。

庆格尔泰来到那珈府邸的时候睡眼惺忪,没好气道:“小祖宗,你不能选在别的时候折腾我吗?昨晚我可是很晚睡的!”

那珈不理他,径自道:“我想他了,你再想个法子帮我接他过来。”

庆格尔泰听闻,旋即拧紧了眉,问:“你要我接谁过来?”

“还有谁!”那珈瞠目,庆格尔泰眉头拧地更紧了,回道:“你还不知道吗?燕寒前日就随三王爷离开龙城了。”

那珈一呆,笑道:“你诳我,他同我约好的,今日就来看我。”

庆格尔泰“哼”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诳过你?三王爷早就拔营了,你若不信随便找守城的卒子问一声便知真伪。”

那珈一听,立时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他挣扎着要从榻上起身,可是动作间牵动伤处,疼的冷汗涔涔,庆格尔泰连忙上去扶他,却被一把推开――

“我不信……他才不会走!我们约好今日再会的……约好的……”那珈喃喃,一边说着声音渐小,仿佛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口中所说的话,可是事实就如庆格尔泰所言:燕寒,确实走了。

那珈重又跌坐回了榻上,这一回,他没有发怒,而是静静地回想着最后同燕寒相拥的那个夜晚,他看得出燕寒是喜欢自己的,可为什么明明喜欢却还要离开?这般忽然又忆起临走时燕寒那句“珍重”……他是在同自己告别么?莫非,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那珈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掐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待他回过神,已经站起身走向了门边。

“喂,你要干什么!”庆格尔泰喝道,急忙上前扶住那珈的肩膀,那珈不说话,挣开好友继续往前走,庆格尔泰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是想去追燕寒,终于看不过去,便喝道:“别去追了,你死心吧!”

那珈足下一滞,转过头望着庆格尔泰,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从前,我可以陪着你胡闹,但现在不同了――燕寒的心根本不在你这边,想留都留不住!这一年来,你在他的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值得吗?那珈,醒醒吧……有些人不值得你去追求!”

这话单于也同那珈说过,只是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回想起来,方才明白单于所说“哪怕一时得到了,它们也不会永远属于你”指的是什么,那珈怔忡良久,才道:“拿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