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弹,乔贝蹲下来一手抓着陈向天的小腿给他扯起裤子,右手拇指在脚环的触屏上按了一下,只见脚环亮起蓝色的光,开了。
“ 行 了 ”
他低笑,声音不似以前清亮,带着压抑的感觉。轻松摘下脚环,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脚踝。陈向骤然觉得毛骨悚然,浓黑的眉拧起,不禁握紧手中的定位仪。
今天的乔贝怎么怪怪的?他强压着自己后退的欲望,蹲下的人慢慢地给他整理好裤脚。“快点走吧,我怕”他不禁喃喃,手心一片冰凉。
是在怕张安成,还是在怕乔贝?
“马上什么怕不怕的,我肯定会保护你。”乔贝站起身,撇嘴,“本来还能更早走的,鬼知道越风那个神经病把软件给重新搞过,要不是暗门藏得深都不一定解锁呢。”他说着朝陈向天伸出手。
陈向天把越风送的手机和定位仪递过去。乔贝心情很好,嘴角挂着笑。
很奇怪,明明快要逃出生天,但是为什么感到开心的是乔贝而不是他。脑海中回想起张安成说的那句他不是好人陈向天深吐出一口气,叫自己不要多想,用逻辑破碎的话安慰自己。是因为还没彻底逃跑,他只是太紧张,被越风和张安成欺负得太过,所以才怕逃跑不成功。
乔贝将这些乱七八杂的东西用胶带捆起来,陈向天发觉有一个男人渐渐走近,目的地就是他们两个,皱眉露出警惕的神色,强健的肌肉下意识绷紧,向前跨一步隐隐将乔贝护在身后。
“麻烦你。”乔贝一拍他的肩膀,越过他把那些东西放在他手上。
“付了钱应该的。”露出半张脸的男人随意点点头,比一个OK的手势,把东西塞进袋子里,随后开始玩手机。乔贝找他做事,叫他在这里站着,到时间就去东大晃悠一圈,最后做出回到宿舍的假象,是骗不了多久,但是也够他们跑出城。
乔贝想着刚才陈向天护着他的举动,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他一伸手就抓着陈向天的手腕,“我们走。”过于亢奋的精神叫他已经有些压不下心绪,一举一动都和往日的形象产生撕裂,从那些裂口散出的怪异,却是让身旁的人敏锐地捕捉到。
比起他的开心,陈向天闷闷不乐。乔贝从来不和他细谈计划,只和他说还有多久就能走,他再三询问也只肯透露一些旁支末节,问多了还会被乔贝一顿损。
我有这么笨吗?我不值得你的信任吗?陈向天被他拽着上了一辆车的后座,街道旁的灯火飞驰着,在脸上洒下晃动不停的光斑。
他陷入深深的怀疑,乔贝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你不信我。”陈向天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视线从窗外收回,忽地转头对上乔贝的专注目光,话不自觉地就带上笃定,他说完面上露出微不可察的怅然神情。
乔贝一怔,随即深深地皱起眉:“哪里不信你?你想太多了吧疑神疑鬼的,都把你从他们身旁拽出来了还想怎样,”他闹脾气似的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双手环胸,“别太过分,帮你好像是我上赶着的一样?给你花钱花这么多,浪费我时间精力为了你我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从学校那里请到两个月的长假,还一请请两个人的假,因为你他妈的是个废物,不敢和他们对上。”
“你这么废物,还有资格和我讲信任吗?谁知道你会不会贱得慌把计划说给他们听?”
“为了你我还要、和两个神经病对上,我是闲得慌啊!”他声音大起来,盖过另一人嚅嗫的我不会,扭过头看着窗外,近距离对着车窗,和面无表情的自己对上视线。
操他妈的,陈向天这是什么狗运气啊,怎么就碰上了三个疯子还都和他同寝是他自己的问题吧?不然其他人怎么没事就他倒霉?乔贝面颊抽搐一下,在心里讽刺,眼角余光向陈向天偷偷瞥去。
他每说一句,陈向天的头就不自觉低下一点,羞愧几乎是难以抑制地涌出来,瞬间又盖过所有的理智,遮掩住他察觉的所有异状。
车停在红灯前,里头处于一片沉默。
“钱我会还你”陈向天抿着唇,神色难堪,说着向乔贝那边挪了挪。
“越风给你的那些钱?”乔贝猛地回头,绑起的发丝划过弧线,他瞪着陈向天,做出婊子的口型,“鬼要你的东西。”
“乔贝、别,别说了,对不起、我,不好意思”陈向天无措地扯着他的袖子,混乱将他大脑侵蚀的干干净净。乔贝拿开他的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这是嫌他脏了。
“我不信你,给我滚下车去!”
陈向天一只膝盖跪在车座上,稍微扑前去,仓皇地抱住他他情急之下用了安抚越风或是张安成的方式来对待乔贝,或许潜意识也明白这三人并没什么差别。
“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太坏了不该不相信你,都是、我的错,”他低着头,麦色脖颈轻易暴露在乔贝的视野下,像只待宰的牛,右手紧紧抓着乔贝的左臂。“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别生气。”
乔贝随意挣扎一下显示自己的态度。
“别生气,我怕你生气。”
陈向天这话脱口而出,脑海中回荡着的是自己在俱乐部和乔贝对练的场景,不停地对打,不停地输,到最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体力,稍微休息后还要继续应付体力永远比他充沛的乔贝害怕。他害怕了,他害怕乔贝,害怕这个自己从初中起就是对手的最熟悉也不为过的人。
好像这几个月才认识他一样,怎么会这样呢?
“你怎么个害怕法?我根本看不出来你在害怕,你怕个屁对着那两个神经病唯唯诺诺,对我就随便是吧?就因为我对你好,就因为我”喜欢你。乔贝把最后的三个子咽下去,还好,差点就要说出口了。
陈向天哀声:“真的、我在发抖,在出冷汗”他絮絮地念着,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以为乔贝不信,拉过人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上,“你听啊心跳特别快”
手下触到的肉其实有些硬,太紧绷,指尖确实能感受到隐藏在厚实胸肉和肋骨保护下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乔贝唇角一勾,他虽然喜欢陈向天,可也享受他的软弱,这会一定是哭了吧?不然怎么一抖一抖的?
“行啦,别哭了,真是输给你”乔贝摘下他的帽子,迫使他抬起脸颊,一怔。
那张英俊、线条硬朗的面容的确神情惶恐,但却并没有半点眼泪,最多、最多只能瞧出是红了眼眶。
陈向天在仍旧和他道歉。
车主听了场热闹,足以当作饭后谈资,喷出尾气,回到车潮重返碌碌生活。乔贝牵着心不在焉,像野狗一样惶惶的陈向天进了动车站。
“跟紧我。”乔贝叮咛,后悔自己刚才贪图一时快乐刺激了陈向天。早知道该安抚他的,他烦躁地叹气,身后的人又是一颤,埋头走路。
进了动车,乔贝把他挤进里头的座位,但陈向天不知怎么地不肯坐。
“别怕。”他只好继续安慰陈向天,“我不生气,我不是坏蛋,怎么会欺负你。”
“不、不是,”陈向天摇头,唇抿起来,瞳孔缩起。“是因为”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忘记了还在穴里的精液,现在那些东西把内裤全搞湿了,完全湿透他抓着乔贝的手,把人拖拽着强硬地去了洗手间。
“某人要是没有我要怎么办啊”动车半路,乔贝忽地说了这么一句。趴在小桌子上的某人身体一僵,打定主意要把头埋在手臂里直到下车。
而张安成在宿舍等待着永远不会主动回来的某人。
第57章:察觉
乔贝带着陈向天出省,在省界旁的一个小镇暂时落脚,赶了一夜的路,两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打着哈欠。
特别是乔贝,他已经连着精神亢奋好几天,现在神经一松,双手抓着陈向天的左臂走在路上几乎把所有的体重压在他身上。陈向天拽着他,手里拿着乔贝的手机,顺着导航走到歪七扭八的巷子前,他止住脚,这种没有名字的路在导航上已经不配拥有路线。
但挤在自建房里的小道向来曲折,没人领着难免要走岔的。
“喂,我不懂路,别睡着了,”于是陈向天无奈地抬肩,顶了顶乔贝的脸颊,试图让他清醒点,“乔贝,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