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烟戚沉默接过,上面第?二条尾巴才绣了一半就被抢走了。

真是她的,沈衿想起落魄至极、但还仰着?下巴挑衅皇帝的许奉一,许奉一说?他和烟戚相邻而居,每日要秉烛夜谈许久。沈衿语气略酸:“他还唤你嫣儿。”

“是我认的干儿子。”烟戚道。

说?话时,她想起,那日卢照送她出城,一路关卡都过了,将要出陵南时,竟然遇到了许奉一。她惊慌不止,以?为好运到了头,但是卢照直接将许奉一打晕了,她也?上去补了两下,平了那些?时日被许奉一胁迫的怨气。

她坐在?沈衿床边依旧不言,像是陷入了沉思。沈衿的心忽而泛起密密麻麻的小刺痛,许奉一不大,但明显对她没什么好心思,让他有种当初面对江容的嫉妒,他们之间,有他不知道的事。

白芍将汤药递过来,烟戚也?顺着?递给沈衿,沈衿全神贯注地盯着?烟戚表情,下意识接过来,贴在?唇边准备喝下去。

送沈衿归来,守在?一旁的连子谦忽而道:“陛下,还没验毒。”

烟戚愣了下,小安子走近解释道:“娘娘,这是最近新添的规矩,陛下的膳食、用物都格外注意。”

她未多言,只起身避让开,这些?日她并不时刻守着?沈衿,故而不知此事,便在?一旁看着?。

可那药遇银针,半截变黑,众人哗然,拿着?银针的小安子面露错愕,一时看看沈衿,又看了看烟戚白芍,不知该如何是好。

烟戚倏然便处于众矢之的,那是她亲手?递过去的汤药,即使连子谦的敌意不是对着?她,但她还是察觉到,大家对她若有若无的怀疑。

白芍上前跪在?地上,眼疾手?快的小安子想要拦住她,但未果?,她悲绝说?:“是我因为怨恨下毒,与烟戚无关。”

谁会相信呢,一切来的太过突然。

沈衿却相信,他伸手?过去牵过烟戚的手?,将她拉到近处,“不会是你,朕相信。”

白芍被压入牢中,此事还要收尾,并未结束,下面的人查清一切确实是白芍所为,她是烟戚身旁的人,出入膳房自?由,又主动说?要端汤药,无人疑她。

人证都在?,是杀头的大罪,烟戚去看白芍,问她为何。

白芍就是不说?,烟戚便等着?她。两人僵持一个时辰,白芍崩溃,朝她哭着?喊道:“恨你不争气!为何不杀了他,他的命就那么重要吗!?他从前那般对你,你还护着?他。”

烟戚沉默半晌:“她也?给你下毒了。”

“没有。”蹲在?角落的白芍用袖子一把将眼泪擦干,扭头对着?黑冷的墙壁,不看烟戚。

“那便是她告诉了你,我中着?毒,要杀了他才给我解药。白芍,何必相信她,她从未想过让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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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泪眼朦胧地看向她,气愤至极:“你都没试过,为何不愿?”

烟戚坐在?她旁边,托着?腮,像是两人幼时那般紧贴着?,相邻而坐,“白芍,我们从小长?在?宁王府,算是安逸。安逸的日子不好么,为了他们妄图颠覆王朝的私欲,民生凋敝,亡魂遍地,多少人离开家中,再也?回不去,比我可怜多了。我认为那样不对,不愿再违我心,作不对之事。”

白芍止不住地哭,哭她自?己,也?哭烟戚,想守住自?己都是不容易的事。

烟戚却笑:“别担心我呀,我不会让你死的,再多陪陪我吧。”

……

永年?八年?的春节是在?梁州过的。

这般的团圆日子很难不想起至亲,烟戚许久都没见到缠缠了,听?说?他在?宫中被何太后养着?,一想起何太后……其实她并不是很放心。

沈玉琅被抓了回来,除夕日,烟戚想起从前许许多多个热闹的守岁傍晚,若认真论起来,她在?宁王府过的除夕都是开怀的,主动问沈衿要如何处置沈玉琅。

沈衿说?杀掉,烟戚面不改色,但沈衿就是从她面上看出欲言又止的心疼来。

翻旧账的人变成?了沈衿,他道:“你处处都相信他,中毒的事,你不同我说?,只告诉他,该不会要一直记着?他救你一命的恩情?”

烟戚停了停,又觉有些?事瞒他也?不必,故而将三?年?同他说?清。

沈衿听?后怒急,去寻罪魁祸首还没被赐死的宁王妃,得到的只有冷笑。她落败后,恨不得沈衿也?死掉,怎会让他得偿所愿,妻儿两全?即使沈衿说?留她一命,也?毫不犹豫地拒绝,死也?要带上烟戚。

她处处激怒沈衿,但沈衿并没杀掉她,因为烟戚的解药还要找,让御医看过,广寻神医,最后也?只能看出这是西域的奇毒。

伤感弥漫开来,他将送给晋阳的解毒药要回,御医却说?,这药无用。

他也?一直不想烟戚去见沈玉琅,生怕勾起她的旧情,但离开梁州的前一日,主动让烟戚去看沈玉琅。

沈玉琅这人,即使坐在?角落里,着?破烂的囚衣,也?是身姿挺直,垂落的发丝遮住一半容颜,平添忧郁,犹如囚鹤,见烟戚来了,仰头对她道:“烟戚,我不后悔。”

“你还记得么?你十一岁前,我总是同你和漫漫呆在?一处,后来大病一场,便少去暖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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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烟戚道,也?顺着?他的话,回忆起遥远的从前,“那时我担忧得不得了,听?说?你得了风寒,嗓子伤到说?不得话,还去暖院那棵树上摘梨子,给你熬一个月的梨汤,直到树上的梨都烂掉了。”

沈玉琅掩唇哧哧笑起来,复而神情苍凉,缓缓追忆道:“在?那之前,我不知一切,过得当真是快活。烟戚,就是那个秋日,我得知自?己竟是皇子,一直疼爱我的太后是想杀了我和母亲的。她补偿的,只是宁王世?子的身份……”

“沈衿呢?竟然是我兄长?。我听?后头疼得受不了,但母亲打了我好几个巴掌,大喊着?我懦弱,掀开了面纱,让我看她脸上的狰狞交错的疤痕,我被吓病了,躲起来不敢见人。烟戚,你每日都来寻我,声音像枝头黄鹂清脆,每天?都嚷着?世?子要快些?好起来呀,梨汤逐渐由难喝变得清甜,手?艺一天?天?变好,我每日都等着?你来,像是追寻活下去的希望。”

“我这样表面光鲜亮丽,实际连自?己身份都有不了的人……”

“上 ??????.????????.??????整理 一辈的事,与你无关。”烟戚只觉得沈玉琅可怜,被他生母当成?工具来用,其实并不同情宁王妃。

她被何太后害了是惨,但她又杀了真正的宁王妃、她的嫡姐,将真正的宁王世?子扔进?河里。后面的事,烟戚已理清了,那孩子命大,襁褓浮起救了他一命,又被好心人放在?木篮上,飘到了江家村,便是江容。

前一阵京中乱的也?是这个,江容被唐家理直气壮地认成?是四皇子,非要太后给个公道。直到沈玉琅离京,徼文发出,京中众人和唐家才知这段时日被戏弄。

烟戚道:“非你本心,你仍是玉郎。”

“烟戚,这世?间,只有你还会这般天?真地想。”沈玉琅苦笑着?,又因见到她而无憾,笑中掺杂着?解脱,他从腰间干净的香囊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烟戚,“烟戚,我答应过娶你,可惜、再也?做不到,也?对不起你,永远亏欠你。后来又说?,要护你安康……我无能,也?只能做到这个了。”

“我算着?,你的解药还没用完,吃过这个就不会再痛了。烟戚啊,原谅我,用卑劣之计,换再见一次你的机会。以?后……定要夫妻和睦,子女绕膝。”就像他们年?少懵懂,曾经约定过的那样。

烟戚无声哽咽,她年?少时是确确实实喜欢过沈玉琅的,暗恋的酸涩与得知世?子也?喜欢她那一日的激动不是假的。回首望去,他只是执拗又悲惨,是未曾伤过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