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言蓁正窝在沙发上刷平板电脑,就听见别墅的院子门口传来汽车的动静。

没一会儿,大门打开了,清晰的脚步声响起。

她连头也不抬,道:“大少爷终于舍得回家了?”

言昭正脱下大衣递给崔姨,闻言挑起眉毛道:“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等言蓁回答,他慢悠悠地道:“哦,我想起来了,崔姨,昨晚淮序是不是借住在我们家?”

一听到这个名字,言蓁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道:“还不是都怪你,非要我去那个什么论坛,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也去?”

言昭走到沙发前,坐下,松散地往后面靠,把对着他摇尾巴的巧克力抱到怀里,不急不慢地顺着毛道:“他去又怎么了?我又不是让你去看他的。你们俩一个嘉宾一个游客,我也很好奇你们是怎么遇上的。”

兄妹俩的五官一脉相承,眼睛尤其像。但和言蓁不同,言昭的眼尾弧度更锋利一些,以至于虽然他总是在笑,但大多时候让人感觉不到多少柔和的情绪,很适合在生意场上虚与委蛇。

言蓁说不出话了,闷闷地倒回沙发上。

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玄学。

吃完晚饭,言蓁要去遛巧克力,言昭难得下班了也没有工作要处理,就和她一起出门。两个人漫步在别墅区的小道上。

这片半山别墅在市郊,离市中心太远,年轻一辈很少住在这儿,反倒是老一辈喜欢在这儿养老。两个人逛了十几分钟,遇见了好几个饭后带狗散步的老人,巧克力混进狗堆里,玩得不亦乐乎。

言昭在这时接到了路敬宣的电话。

“怎么了?”他单手插进口袋里,立在树旁。晚风习习掠过,传来一丝春夜的凉意。

路敬宣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着调:“这周末有时间吗?上次我投的那个溪山湖景酒店试营业了,去玩玩呗,就当捧个场。”

“湖景酒店?”言昭笑了,“当时不是说资金链断裂修不成了吗?”

“钱都投进去了我哪能让它烂尾。”路敬宣叹了口气,“求爷爷告奶奶的,最后我二叔伸了把手,但主导权也归他了。”

他郁结地再次叹气道:“老子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这段时间愁得我都快有白头发了。”

“淮序早就提醒过你了,说联合投资方不太靠谱。你自己太固执,怪谁?”

“怪我怪我,主要我想的是,和夏做的都是科技啊生物啊这种板块的风投,对这地产方面的事情说不定也是一知半解。”路敬宣有些惆怅,“两杯酒一下肚,我连兄弟的话也不信了。这回算是栽了个跟头。”

言昭想了一下道:“这周末我应该是有空的。”

“行,那就多叫几个人,咱们开车过去,沿路的山景挺好看的。”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路敬宣却没挂电话:“那个……”

“怎么了?”

“淮序那边……你不然帮我打个电话?”

言昭的指尖随意地拨了拨垂下来的叶子,道:“他不愿意去?”

“也不是。”路敬宣有些支吾,“我就是担心,毕竟我没听他的劝,我怕他到时候心里想东想西的。”

言昭笑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多愁善感?亏的又不是他的钱,你不怪他没劝到底他就烧高香了。”

路敬宣依旧唉声叹气的。

“这样吧,找个帮手。”言昭看着蹲在一边的言蓁,若有所思地笑了,“我给你把陈淮序的祖宗请过去。”

“陈淮序的祖宗?”路敬宣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你那个宝贝妹妹?”

“小路总不介意多安排个房间吧?”

“那怎么可能介意?”路敬宣很是高兴,忙拍着胸脯,“妹妹要来我双手双脚欢迎!我就是把你和陈淮序贴墙上,也得让咱妹有地方住。”

巧克力一遇到其他小狗就像疯了一样,言蓁怎么拉都拉不住。它又蹦又跳地围着她直转,狗绳一圈圈地绕在她的小腿上。言蓁蹲下身去解,转头叫言昭:“哥,快来帮忙。”

言昭走过去替言蓁解开了绳子,把巧克力拽住。他力气大,巧克力只能不甘心地看着远去的小狗伙伴,扑棱着小腿,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他晃了晃正在通话的手机,朝言蓁示意道:“周末有空吗?”

“嗯?应该是有的吧。”

“你路哥哥在溪山的那个湖景酒店试营业了,请我去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言蓁有些疑惑道:“不是说资金链断了吗?”

路敬宣在那头骂了一句脏话。

“这件事怎么传得这么广啊?老子面子都丢尽了!”

言昭笑道:“总之他搞定了,这周末我们开车去,住一晚。你去不去?”

“去!”言蓁很是积极,“最近一直等着导师有空,怕他随时叫我去改论文,我都不敢出远门,无聊死了。”

言昭突然又叹气道:“还是算了。”

言蓁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陈淮序也是要去的。”言昭故作可惜地道,“毕竟你不想见到他,还是算了吧,下次有空再带你去。”

路敬宣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也听出来言昭这一套一套的:“言昭你……”

也难怪言昭和陈淮序是好朋友。虽然性格不同,但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可是一点不差。

“他去怎么了?难道他去我就不能去吗?难道他在地球上呼吸,我就不能呼吸吗?”言蓁果然上钩了,哼道,“我是去玩的,才不搭理他。他要是看我不爽,让他别去。”

言昭微微地笑了,对着电话那头开口道:“小路总听见了吗?祖宗要去,你可得把人伺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