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他转头去看她。言蓁刚要发作,就看见他的嘴唇上正慢慢地渗出血迹,让人难以忽视。

陈淮序察觉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伸出手往刺痛处抹了一下,指尖上一片血色。

“活该。”她有些心虚地咬着嘴唇,“谁让你突然来亲我。”

他神色淡定地道:“不是你先来招惹的我?”

言蓁自知理亏,但嘴上不肯认输:“那也不代表你能对我动手动脚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确是言蓁大小姐一贯的做派。

陈淮序用指尖捻了捻血迹,不以为意地道:“我还敢做更过分的事,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窗外暴雨如注,伴随着偶尔的雷鸣将夜空撕亮了一角。

言蓁被那双黑眸沉沉地注视着,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

她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脊背触到坚硬的门板,仿佛在急流里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她立刻转身,拉开门就往外面逃去,只留给他一句没什么底气的话:“你敢!”

房门随着她激烈的动作缓缓地回弹,在他面前“咔嗒”一声合上了。

陈淮序伸出手又摸了摸嘴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言蓁逃回房间,躺在床上许久,心跳仍旧激烈地怦怦作响。她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吻,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陈淮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唇瓣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力度,到现在好像都是麻的。

什么礼貌、绅士,全是他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假象!

“烦死了!烦死了!”她郁闷地将头埋进枕头里,“我睡不着了。都怪你,陈淮序!”

第二天早晨,大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清新气味。言蓁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下了楼梯。

崔姨正在餐桌前忙活,抬起头看见言蓁,笑道:“正好,快来吃早饭。”

她坐下来打了个哈欠,道:“陈淮序呢?”

“陈先生早起锻炼,刚刚回来,现在应该在洗漱换衣服。”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陈淮序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礼貌地问候道:“早上好。”

他的穿着一丝不苟,衬衫纽扣规矩地扣到顶部,腰背挺直,冷静从容,仍旧是那个完美无缺的行业精英。只是嘴唇上那个伤口,经过一夜,结起了深色的血痂,反而变得更显眼了。

崔姨端来早餐,惊呼一声:“陈先生,您的嘴唇怎么了?”

言蓁一慌,伸出脚在桌下踢了他一下。

“没事。”陈淮序不动如山,“吃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咬破了。”

他不以为意,崔姨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是转头去了厨房,言蓁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巧克力在桌下钻来钻去,柔软的绒毛不住地蹭着言蓁的小腿。她觉得有点痒,伸手下去摸它的头,煞有介事地指着陈淮序开口:“记住旁边坐着的这个坏人,他是妈妈的敌人,以后看见他就冲他叫,知道吗?”

萨摩耶两只黑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她,还傻乎乎地转去亲昵地蹭了蹭陈淮序的腿。

言蓁咬牙道:“白养你了,小叛徒!”

陈淮序俯下身摸了摸它雪白的绒毛,心情明显很好,道:“我应该是什么辈分?”

她敷衍道:“叔叔。”

“想做我侄女?”

她瞪他,道:“又不是我喊你,你不要趁机占我便宜。”

巧克力将头往他的掌心里凑,他用指尖挠了挠巧克力的下巴,不疾不徐地下结论:“还是叫爸爸好听点。”

言蓁以为他是在得寸进尺:“你做梦,我才是你爸爸。”

吃完早餐之后,陈淮序开车去了公司。

还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里人没怎么来齐,正三三两两地捧着咖啡聚在一起聊天,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陈淮序,立刻四散开来:“陈总,早上好。”

“早上好。”他颔首,却发现他们都错愕地盯着自己的脸。

他意识到他们在盯什么,然而也没做出什么反应,一如既往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议论在身后悄然炸开,像是石子扔进池水里,溅起层层涟漪,搅动了凝滞无波的早晨。

助理莫程在早晨照例进来汇报行程的时候,看着陈淮序的脸愣了半天。

“看够了?”陈淮序用笔尖轻轻地敲了敲桌面,语气充满平静,“看够了就赶紧工作。”

“啊?哦!”他反应过来后,慌张地低下头去。

这也实在不能怪他。毕竟陈淮序永远是一丝不苟的严谨形象,莫程连他情绪波动的时刻都很少见到,更别提在嘴唇这种暧昧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伤口。就像是上好的白玉瓷器突然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缝,让人忍不住去探究原因。

他稳了稳心神,开始一项项地梳理工作。

“……新闻周刊想约您做一个专访,时间初步定在下周,这是他们初拟的策划案,您看一下。”

陈淮序快速地翻了一下,道:“可以,采访稿先给公关部审一下。”

话音刚落,他翻到尾页,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字上:“梁域?这次的专访是系列主题?”

“是的。他们打算邀请各领域的青年人才,除了金融行业,还有法律行业、建筑行业等等。”莫程倒是听说过这个梁域,随口一提,“这个梁域先生好像是很有成就的年轻摄影师,在国外刚拿了奖,最近要回国了。”

陈淮序久久没有动静,莫程不明所以道:“老板?”

他顿了一会儿,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