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一也立即回应,扶着梵塔腰侧返还一个更缠绵的吻,舌尖灵活,技巧提升得极快,但不会像经验老道的男人那样加上手的抚摸,他很乖,手只会听话地搭在衣服外,全身心沉溺的亲吻使他浑身走过细小的电流,指尖时不时不受控地隔着衣服抓一下梵塔侧腰的肌肉。
梵塔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没有认真打理,胡乱在脑后扎了个揪,身上衣服也脏兮兮的,也不知多久没吃饭,抱起来比前两天瘦弱了一点。
接吻结束,林乐一仍旧抱着他的腰不放,红着鼻尖解释:“我不想要这个印记,哥哥。”
梵塔给出一个不夹杂个人情绪的判断:“你去契定他成功率还高些。契定翼虫部落荒原祭司,是多少人类梦寐以求的愿望,迦拉伦丁的人形相貌很符合人类审美吧,旧世界还能找出不被他那张脸吸引的人类吗。”
林乐一困惑地问:“他长得美,我就要契定他?我为什么要契定他?听说契定畸体是件九死一生的危险事,我也不是为谁都愿意以身犯险。”
“契定是相伴一生的羁绊,你们将会成为亲人、挚友、恋人、主仆,什么都可以,形影不离。”
“所以这是你的安排?没有通知我,就指派我去和什么荒原祭司相伴一生?”林乐一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歪头问,“翼虫部落的灾难不指望我了?你们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我可没有安排过,全是那该死的东西自作主张。”梵塔无奈解释,不过才开口就发现自己又落入到林乐一的语言陷阱中,主动权莫名其妙更换到他手里,甚至说不清问题是从哪一步开始出现的。
谈话就到此结束吧,梵塔隐隐意识到,继续被他牵引下去有可能以自己割地赔款作结。
回到家,林乐一让梵塔在客厅稍坐,自己迅速去浴室给泡澡桶接上热水,在梵塔面前很难放下包袱,不立即恢复整洁他浑身难受。
他摘下脖颈戴的银色钥匙,插进腿部发条孔松开锁扣,解开环绕大腿处的掐丝金属装饰,把水行木双腿拿下来,放到干燥的架子上。
普通人轻轻松松抬腿迈进浴桶里的动作他做不到,只能靠手臂撑起上半身,挪进桶里。他的身材其实很漂亮,朝气蓬勃的脊背流线,腰腹利落削薄,总是强撑着走路和锻炼,断肢毫无萎缩迹象,旁人看到他的残躯也只会气愤是谁敲断了雕像的手。
但水池沿湿漉漉的,陶瓷手掌撑在上面用力时突然打滑,林乐一重心不稳,后背着地咣当摔在地上。
林乐一痛得爬不起来,但由于此类情况经常发生,他也摔习惯了,没什么大事,深吸一口气,爬起来重新撑起身体,全身浸入热水下,趴在桶沿边,把陶瓷球形关节左手也摘掉,放到毛巾架上去,小心偷瞄浴室门,万幸自己出丑的样子没有被发现。
浴室外,梵塔懒洋洋背靠门边的墙,清楚听到浴室里小林摔在地上的沉重闷响,抬起头,但没去管他。
等到浴室里水声暂停,听见林乐一艰难爬出桶外的声音,梵塔才动动手指,唤醒一株植物的种子。
粗壮的木质藤破土而出,钻进浴室门里,快速生长并分叉,一部分长进水中形成阶梯,一部分盘绕在浴桶和水池之间变成栏杆,恰好能抓住借力。
第26章 人偶之家
蜿蜒生长的木质藤挤满浴室,水雾氤氲,绿叶茂盛,小小一方浴室改造成亚马逊热带雨林的一角,林乐一扒开茂密的藤条钻出脑袋,一脸懵,试探抓住一条弯曲成栏杆的细藤,那藤条突然生长,把林乐一整个人从水桶里捞出来,在空中甩两下,水沥到地上,将他架在与洗手台持平的高度。
林乐一知道是梵塔在帮自己,低头坐在藤木上,唯一完好的右手拽来一条毛巾,沉默擦拭身上的水珠。心想窘迫的样子还是被他发现了,他在门外吗,很近的地方吗。
擦净身上的水后,他伸手去拿放到毛巾架上的双腿和陶瓷左手,但藤木突然拉长了,承托着林乐一一起移动,他和毛巾架的距离突然拉远了十厘米。
林乐一只能把上半身角度拧更大,用力伸长右手,指尖快要碰到毛巾架时,藤木又开始滚动,让林乐一始终够不着。
他艰难扭动身子,趴到藤木上方,用右手抓住枝条突起,向毛巾架一点一点地爬。
就在他指尖将要碰到毛巾架时,枝条猛地大幅度震动,而他只有一只手能用来保持稳定,指尖打滑,惊呼一声从藤木缝隙中央掉了下去,半身悬空,只靠两条手臂紧紧抱着藤木让自己不摔到地上去,下方则正对瓷砖尖角。
浴室门忽然被拉开,蒸腾的热气从开启的门缝中散出,梵塔走进氤氲的热气里,抓住林乐一,把他拽回藤木上,然后靠在藤木边看他笑话。
深巷里那场架吵得不爽,没发挥好,被这小子险胜一局,现在终于出了口气。
林乐一坐在藤木上,他垂着右臂,左手、左腿、右腿都没有假肢装饰,使他更加接近一具未完工的人偶,经受过孤立和霸凌,他迟钝地转头望向梵塔,呆呆地问:“哥哥,你是在欺负我吗。”
他白皙的皮肤上,墨黑字咒只洗掉了最表层的墨汁,咒文仍完好无损,从林乐一的胸膛一直写到胯骨,他右手小臂泛红,被洗手池的尖角擦破了一块皮,十分钟前新摔的。
梵塔捉弄他的心思被一些杂乱的念头淹没,手搭在横向生长的藤木上,与林乐一相隔几十厘米而已。
浴室很狭小,同时停留两个人十分局促。
所以他怎么不再喋喋不休地说话了?那么还能用什么理由让他闭嘴呢。
林乐一垂下眼皮,继续擦拭从发梢滴落到腿上的水痕,没有试图掩藏身体的缺陷,当然他藏不藏都杯水车薪,不再尝试去拿毛巾架上的假肢,没有小心翼翼来牵梵塔的手,也没有向他索要拥抱和关心。
他也是有脾气的,不想一直讨好若即若离的人。
梵塔向他挪近两步,双手搭在林乐一身体两侧的藤木上,虽然靠得很近,几乎已经是半身揽入怀的姿势,但实际上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林乐一等了好久,等待被拥抱,全身血管都等得焦灼。但他偏不主动扑进梵塔怀里,夹起腿,身体微微扭动。
细微的挣扎落在梵塔眼中,梵塔又倾斜身子向前靠近一厘米,嘴唇已经快要触碰到林乐一的唇角,但始终相隔那么一线距离。
“给我说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做什么了?”梵塔问。
林乐一嗅到他呼吸中枯叶的清香,不停咽口水。
“……缝娃娃、吃零食、睡觉打发时间。”
“迦拉伦丁照顾你用心吗?”
“也许吧。我忘了。”
“想不想亲吻他?他很会玩花样,教你轻而易举。”
“……不是谁教我都愿意学。”
“他在翼虫部落很受欢迎,很风趣,会找好玩的事做,陪你久了你也会很喜欢他。女王陛下希望换他来陪伴你,取代我的位置。”
“祭司大人答应了?”
“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你是翼虫部落的贵客,自然请你先挑,陛下尊重你的意愿和选择。翼虫部落三位祭司任你挑选。”
“我不要他。”
“雨林祭司叙花棠,也是新世界拔尖的美人。保护你绰绰有余。”
“梵塔大人,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林乐一把头扭到一边,鼻尖红着,眼睛里弥漫一层水雾,始终打着转不流出来,“我不要陪伴,也不要保护,我明知道你和他一样带着目的接近我,但我不能接受你是坏人,不能接受你也把我当成废物和玩意儿,我需要为什么理由活下去。”
“好好好,是我不对。”梵塔用拇指指腹刮过林乐一的眼睛,把温热眼泪擦净,擦完才记起药封这回事,“欺负一下就要哭,你怎么不朝迦拉伦丁哭?是因为他不吃你这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