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应州的视线在睡衣上停留了几秒,点头。

陆听安又说:“干净的毛巾浴室里有,我给你备好。”

顾应州继续点头,紧接着目送陆听安走进浴室,锁上门。

他不知道陆听安去自己寝室借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当时他看起来神情自然,并没有太多不习惯的地方。

但当他自己来这个房间借宿的时候,心情就复杂得多了。

这是一种踏足别人隐私地带的窃喜感,同时又觉得十分局促,担心自己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生活习惯会给房间的主人带来不适。

顾应州迫切地想要了解陆听安的一切,他的生长环境、私人空间以及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他知道当自己开始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朝着一个完全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可他控制不住。

感情大概就是这样的,最初只是春雨那样润物细无声又没有多少存在感,等有所察觉,理智也只能从心而已。

浴室传出稀稀拉拉的水声来,顾应州听着,心也缓缓宁静下来。他闻着房间里让人安心的味道,眼睛渐渐阖上,呼吸也渐渐绵长起来。

林见江的那个案子他们办得很快,除了重案一组效率确实高的原因外,更多还是他们加班加点赶出来的结果。

前两天顾应州因为一些私事也没有睡好,再加昨天今天,他差不多有45个小时没有阖眼了。人不是钢铁,尤其还是置身于一个安逸舒适的环境的时候,疲惫感更容易席卷全身。

顾应州打了个盹,也就几分钟的事,等他再睁开眼,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

正好房门被人从外面轻敲了两下,他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林安安。

乍一下面前多了个高大的帅哥,林安安小脸一红,有一瞬的羞怯。她是个年轻并且正常的女性,平时偶尔看到陆听安都忍不住犯一会花痴,更别说是大晚上的距离顾应州这么近了。

不过林安安单纯就只是欣赏一下,没有别的其他意图。

少爷的房间平时不需要她们打扫,她连眼神都不敢往房间里面多瞥几个。

“顾sir,少爷房间隔壁的次卧已经收拾好了。”林安安不知道陆沉户先前在外面说了什么,只一昧地履行自己女佣的职责,“你现在过去吗?洗澡水我也已经放热了,洗漱用品都已经备好。”

顾应州呼吸一顿,第一次觉得眼里有活不是一件好事。

他沉默了两秒,“家里的床单被套,不是都洗了吗?”

林安安没想到这他都知道,笑了两声,“不愧是顾sir,观察地真仔细。家里上下是洗了快二十套床单被罩,但是次卧的床单我们每半个月都换洗一次,上次换就在前天,还干净得很呢。顾sir你不用担心卫生的问题……”

顾应州:“……”

他并不担心卫生的问题,他只担心今晚能不能睡在这个卧室。

卫生间里已经开始有脚步声了,想必是陆听安擦干净身上的水要穿衣服。

顾应州心里一紧,手已经下意识地去拉门把手了。

“不好意思,我有些认床。”他淡淡道:“在太陌生的环境我会睡不好,今晚我跟你们少爷挤一晚上就行。”

说完,生怕林安安再劝,他随手就把门给带上了,留下林安安一人对着禁闭的房门茫然。

“陌生的环境?”林安安看着门板自言自语,“少爷的房间,顾sir不也是第一次来吗?”在少爷的床上,难道就睡得着了吗,而且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怎么想都怎么奇怪吧,特别是少爷还喜欢男人。

“嘶……顾sir也太相信我们少爷了,他就不怕少爷狼性大发对他做点什么吗!”

林安安一边说一边苍蝇搓手,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有点想睡在陆听安房间的床底看看这两人到底怎么睡。

这也太刺激了!

……

卧室里,陆听安穿着家居服走了出来,他洗了头,头上搭着一条半湿不干的毛巾,发尾还聚集着一颗一颗细小晶莹的水珠,偶尔滴落在地板上。

他穿的家居服跟给顾应州准备的是同款,他身上的是米色,给顾应州的那套是藏青色、在灯光下跟黑色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是情侣装。

擦着头发,陆听安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刚才有人来过?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讲话。”

顾应州并没有隐瞒,也隐瞒不了,“是。”

陆听安问,“谁来过,有什么事情?”

顾应州从门边过来,捞起床上的衣服,“你们家的佣人,问要不要吃点什么。你饿吗?”

陆听安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在警署的时候,他就稍微吃过一点夜宵了,他的肠胃不是很好,睡觉前吃东西只会胀气,影响他本就没有多好的睡眠。况且这个点,真饿也被困意给盖住了。

顾应州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摇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嗯,所以我让她走了。浴室里有我穿的鞋?”

谎话只要说得真一点,就成了真话。

陆听安果然没有太在意刚才门口的动静。

他唰唰地擦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回,“门后有一双,四十一码的可能有点小,反正就一晚你凑合一下。洗漱用品在洗手池右手边,还没拆的那些。”

陆听安用的沐浴露和洗发膏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初闻觉得清冽,靠得近一些后越闻越香,最后竟觉得那股香味是甜腻腻的。

顾应州根本不敢在他身边待多久,拿着衣服就快步走进了卫生间。然而里面的情况没有好多少,水汽朦胧中混着那香味,柔软湿润的蒸汽打在身上,从每一个被打开的毛孔钻进去,仿佛浑身血液里都混入了陆听安的味道。

并且不能想陆听安,只要想到他,身体就不可控制地发热变烫。

深呼吸两次,顾应州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身上警服,迅速钻进洗浴间。热水是刚才陆听安调好的,他想都没想就抬起开关。

顿时,细密的热水兜头淋下来,伴随着雾蒙蒙的热气。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