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去岁户部对田亩登记造册时,发现泰明县的户册与田亩数对不上,细查才知,此县与邻县柳明县一年前为着相邻田亩的赋税有过争执,去岁七月至十月在田间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械斗。户部先后派了数人过去解决,谁知派去的人皆杳无音信,再查,却是人影儿都不见一个,两县都言不曾见过有朝廷官员前来。那户部派出去的人又去了何处?两县到究有何蹊跷?

天子于是着令奉天司和户部一起下泰明县探个究竟,崔亭远,正是此次要被派去的人。祁凛彻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有些头疼,那厢崔亭远很了然地立即说道:“祁大人放心,这一路绝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祁凛彻顿了顿,不欲多说,扔下一句“后日出发”便折身出了园子。

崔亭远这才拍着胸脯深呼吸一口气,心道同僚们说得真是不差,这位祁大人果真长得挺凶。他嘴里念着“后日”,想着得赶紧去趟户部交接公文,不妨一转身,与人撞上了。

“哎呀”响起一道惊呼的女声,以及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急忙垂下眼睫,拱手抱歉:“小生冲撞了小娘子,小娘子勿怪。”

“哎无妨,我最是大度。”

祁卉圆摆摆手,只是看着地上散落的炒栗子,骤呼心疼,又看着手心这粒,瘪了瘪嘴嘟哝道:“只剩一个了,都不够我塞牙缝呢……”

崔亭远脸上微微一热,无措地看了眼饱满金黄的炒栗子,稍稍抬眼,见对面是一位圆润可爱的小娘子,一双杏眼直勾勾盯着地上,十分惋惜心疼的模样,他心中内疚更甚,从善如流说道:“是小生的不是,我给小娘子剥炒栗子当赔罪吧。”

祁卉圆眼眸一亮,全然忘了自己根本不识得他,脑中只有满盘金黄酥脆的栗子。

……于是崔亭远的公文耽搁了,祁卉圆的胃得到满足了。

第48章 进退维谷 祁卉嘉的婚事。

“夫君这回要去多久啊?”

夜里, 祁凛彻说起后日启程去泰明县一事,洛瑜躺在他怀里仰着脸道:“正好明儿府里客少些,我替夫君收拾行装。”

祁凛彻就势低头在她肤如凝脂的颊上亲了下, 说暂且不知,又道:“不必收拾。离京不远,一程六七日就到了。”

洛瑜掰着指尖数, “再有几天就是上元节……对了, 下月祖母寿辰, 夫君可赶得及回府?”

到时三老爷和林姨娘想必已经抵京了。

许是这几日里跟在季氏后头,了解了些如何操持家务的门道儿,又与一众夫人打过交道,她此时一副上下打点的派头有模有样。

祁凛彻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嗓音难耐, “怎么听夫人话里意思, 竟无半分不舍?”

“……”

听罢,洛瑜直呼冤枉道:“夫君此话怎讲!莫非我不舍你走,你就不去办案了?”

祁凛彻挑眉问:“哦?那你有几分不舍?”

洛瑜一噎。

侯府事务繁杂, 她最近忙得分身乏术, 自然无暇顾及其他。方才听到他说后日出一趟公差,心中居然并无甚波动, 反倒先是往后数了数日子,看有无安排。加之这几天他实在黏人得紧,若要说有几分离别的不舍, 倒还真没有……

掐在她腰间的大手重了一分力道, 她轻嘶一声,楚楚地迎上他漆黑的眸子,讨饶道:“夫君……”

祁凛彻自认从前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奈何妻子是朵柔嫩娇花,让他生出小心翼翼对待的心思,然而此刻却恶劣地闪过一丝欲念,想要横冲直撞,捣进她的花心,让她完全属于他,任何人不能觊觎半分。

覆了薄茧的手轻车熟路,挑开她寝衣,往下游移摩挲,探进腿./间,身下之人忍不住喘.吟一声:“别……”

羞耻的红晕爬上她脸颊,她立即捉住他的手,嗓音发颤,“夫君,我来癸水了……”

轰然一声,那丝欲念骤然就灭了。

他真该死,祁凛彻暗骂自己,往日清醒的理智有朝一日竟被冲动的欲望压制得一败涂地,他定是被午后那丝没来由的患得患失冲昏了头脑,甚至于把她来了月信这件事都忘了,一心只想要……

祁凛彻狼狈地立即收回手,把她搂紧在怀,吻了吻她的发尖。洛瑜听着耳边隆咚的心跳声,以及他那物高涨,如何不知他方才想做什么。

他下颌紧绷,似是忍得极为难受,粗喘的呼吸又沉又重。

“夫君。”她的手隔着单薄的寝衣摸了上去,滚烫的温度灼得她手心一热。

祁凛彻一把扣住她腕子,嗓音嘶哑,“无需你这般。”她葱白的十指纤细柔软,该是好生养护着,而不该用来帮他纡解这等俗物。

先前在房事上,一向都是他主导,洛瑜的确不曾主动过,哪怕各种姿势都经了一遍,他照顾她感受的同时,也从未让她用过手。

洛瑜轻轻晃了晃手,示意他松开。她像是喝醉了酒的人,双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眸盛了一泓秋水,唇若红莲。她的手有些抖,从他凌厉的眉骨摸到他眼角那道淡疤,他眼尾绯红,鸦睫也跟着颤了颤,然后是高挺的鼻梁,锋利的薄唇。他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隐忍的危险蓄势待发。

他艰难地吐息:“别招我。”他会死在她手里的。

洛瑜望进他眼底,像是在哄他,“我无不舍是因为知道夫君还会回来。”她依然看着他的眼睛,手没停,边问:“好吗?”

祁凛彻双眸猩红,身子绷得像张弓,血液仿佛倒流似的,他想开口说不好,然而一出声,却是粗重的喘息与克制的喟叹。

溺水之人尚且求诸于一根浮木,他却早已沉入了湖底,忘了挣扎。湖水沸腾滚滚,灼痛他五脏六腑,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

她的手法明显不得要领,祁凛彻被她弄得脖颈、额角的青筋根根迸现,喉咙发紧,已是出了一身汗。他捉住她的手,哑声恳求道:“好了。”他实不想她为了他而如此。

洛瑜此时也是浑身发烫,鬓发湿透,连呼出的气儿都是炙热的。祁凛彻因为失控的情潮而战栗沉迷,他低头爱怜地去寻她的唇,轻咬慢吮……

后来又是几番情动。洛瑜主动一回的代价是,次日起来,两手酸疼。

*

上元节前一日,天气响晴,薄云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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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瑜照常去明善堂给卫老夫人切脉。余嬷嬷见到她来,悄声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二房正在里头呢。她颔首说知道了,捉裙迈进。

“……天高路远,千里迢迢的……唉唷这到底是谁嚼了舌根……”

模糊听见梁氏的声音传来,似乎很是生气,洛瑜听不太真切,脚步一滞,正踟蹰着该不该这时候进去时,里头坐着的祁卉圆眼尖地瞧见了站在锦帘后的她,杏眼眨个不停,示意她快进来坐。

梁氏话说至一半,余光也瞟到了她,顿时止了声,撇了撇唇,没好气地瞪了眼小女儿。祁卉圆犹自不觉,喊了声“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