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徐岩杰蹲在卫生间里?，一口一口地把盒饭塞进嘴中，食不知味，恐惧几乎要?把他彻底吞没，他只能蹲在这个?唯一的隔间中瑟瑟发抖，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问题。

昨天下午，徐岩杰靠着换钱拿到了丢失的一万，坑了方凯，这件事实在是很不光彩，但他又能怎么办呢，一万块、一万个?小时，十万块、十万个?小时，这是他的生命，怎么能被拿走呢？

至于方凯没办法啊，高柜里?就只有两个?人，只能是他了。

徐岩杰非常自责、非常愧疚、非常抱歉，但要?是事情再来一次，他仍然会这么做，他催眠一般地自言自语：

没有办法啊，这一切都是鬼蜮逼迫的，就算回到了现实世界，就算被那个?陈懿忆逮住，他也没办法……听说现在有类似紧急避险的条例……他这样的算不算呢，要?不要?请个?律师……

要?是、要?是……要?是方凯死了就好了，要?是陈懿忆死了就好，要?是所有知道这一切的人都死了就好了

“嗒！嗒！嗒！”

沉闷的敲门声幽幽响起，吓了徐岩杰一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堵着唯一的男厕坑位，赶紧潦草地收拾了饭盒，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啊？我等一下就出来，外面是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又不耐烦地敲了几下，这让徐岩杰更加恐惧，门外不会是来搞他的人吧？就像是早上一样，把门堵住逼他旷工？

不过?徐岩杰早就料到了这种可能性，因?此他才会选择营业厅的卫生间躲藏，秦主?管的办公桌就在外面，大喊几声就能把他引过?来。

徐岩杰回想起方凯那怨毒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做贼心虚，当即就偷偷地弯下身体，想要?透过?门缝看看来人的鞋子他认识方凯的皮鞋，假如门外的鞋是方凯的，那他就死不出去，反正下午要?上班，方凯不能一直在这里?堵着他。

徐岩杰透过?门缝，看到了一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

黑高跟……女?人？在男厕所？

下一刻，这穿着高跟鞋的脚就是一拐一踢，一只打开的手机被踢进了厕所的门缝，直溜溜地滑到徐岩杰脚下，手机开了免提，屏幕上显示着通话对象【高行长】。

第103章 禾苗银行趣多多十一

午休换班的时候到了?, 王殷夏出去值班，张志明进来?吃饭，中午的顾客并不多?, 值班也比较轻松, 反倒是午休的人类没法休息。

方凯不遗余力地?推广他的理论, 希望能说服更多?的人赞成?他, 他想要让徐岩杰付出代价，最起码把那十万个小时吐出来?。

方凯时刻盯着老仇人，他当?然知道徐岩杰此刻就躲在厕所里, 但?方凯笃定这个卑鄙小人躲不了?多?久, 中午让他逃了?就算了?，躲在厕所里吃饭, 真有他的，反正下午下班后还要开例会, 徐岩杰不可能躲过会议室只有一个出口, 秦主管会开很久的大会，足够方凯堵住大门, 最后逮住徐岩杰。

又一位顾客开完卡，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王殷夏面前没有了?顾客，她也能在引导台后坐下，这是个很不错的位置，能够把整个大厅收入眼中，她四面环顾, 最后还是看?向了?一脸苦大仇深的秦主管。

秦主管仍然蹲在电脑后面, 做着他那永远做不完的活。

突然，秦主管停下了?敲击键盘, 拿起座机电话，滴滴答答地?按了?按，他一边等待着接听电话，一边与王殷夏对?视，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道：“……得再?雇一位新员工……”

雇佣新员工？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有人要死了?？

王殷夏立刻坐直了?，侧耳倾听。

电话似乎没接通，秦主管放下话筒叹了?口气，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操作一番后重新埋头电脑，王殷夏立刻上前：“主管，我们?要有新同事了?吗？”

秦主管只顾着眼前的活，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不论王殷夏怎么询问都没有回应。

王殷夏不再?浪费时间，她一边巡查大堂，一边打电话给陈懿忆，经过了?刚才午饭时的试探，陈懿忆一定能够明白她的意思，除了?确定每个人的状态外，还需要特别关注……龙颜。

王殷夏在怀疑龙颜与这个鬼蜮有关联，这种怀疑并非无源之水，早在她进入鬼蜮时就发现了?一件很特殊的事情被这个鬼蜮吞噬的人总共有九位，五女四男，而?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在以往的鬼蜮中，大多?数都遵循着双数人类、性别对?半的规律，王殷夏猜测这里的“性别”特指基因上的“XX”和“XY”，鬼蜮在某些时候是直指本质的。

这么对?比下来?，禾苗银行就显得很特殊了?，这里的人数是奇数，立刻让王殷夏联想到了?唯一的例外蝴蝶岛，糟糕的回忆让她提起了?警惕。

除此之外还有职业的重复，这一批人类中出现了?两位银行从业人员，虽然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并不小，但?王殷夏还是把它也计入了?疑点之中。

再?有就是行长?办公室中的相框和宿舍中的碟片了?，既然《十二国记》多?次出现，那么它和鬼蜮核心必然有着某种联系，这个动画片的剧情很值得注意，“国王微服私访潜入民间”似乎可以暗示鬼王潜入人类？

这个鬼蜮的核心很有可能是那位传说中的“高行长?”，高行长?是否也有可能潜伏在人类之中、作为那个“第九人”？

那双悬空的、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以及那个更衣间里的员工着装规范……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暗示，王殷夏也没有足以敲定真相的证据，但?这并不妨碍她试探龙颜，作为唯一确定身份的银行人，龙颜很值得怀疑。

也就在此时，王殷夏的手机之中收到了?短信：【她没有离开我身边，除了?徐岩杰，中午轮流值班的张志明和你?，所有人都聚集在休息室里，方凯非常激动，他们?已?经商议好了?章程，打算逼迫徐岩杰开卡了?。】

王殷夏收起手机，转头看?向秦主管，此时这位主管正在专注地?埋头工作，她看?不到他的面孔，只能从巨大的电脑屏幕后看?到一撮头发。

王殷夏扬声问道：“主管，我能不能去上个厕所，你?帮我看?一会儿呗。”

秦主管终于?有了?回应，他慢吞吞地?抬起头，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好。”

王殷夏转头就往营业厅的另一端走去，尤其仔细地?检查了?走廊和行长?办公室，随后是女厕所，这些地?方都没有问题，她最后进入男厕所，厕所里只有一个隔间和一个小便池，隔间上了?锁。

王殷夏一个小跳扒住隔间的上沿，双手用力，把自己拉了?起来?，透过上方的缝隙向内望去

一双浑浊的眼睛正对着她。

徐岩杰倒在马桶里，背对?着王殷夏，一对?瘪了?的眼球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留着短发的后脑上，就好像两颗瘪气的足球被摆放在圆弧形的黑色花坛里。

徐岩杰死了?。

*

“死者趴在马桶上，头部抵着敞开的马桶盖，眼球与大脑被从眼眶中掏出，与部分组织全堵在马桶的下水道中，无明显外伤，口腔、鼻腔和□□内外也没有明显的伤势或者异常……”

陈懿忆一脸菜色地回收一次性手套，一边说着她的粗略检查结果，一边申明：“我只是简单了解过尸检相关知识，这里也没有解剖的条件，只能做这种简单的核查，我的初步结论是徐岩杰是被鬼蜮杀死的，大概率是死于?某种判定机制。”

“判定机制？长?时间待在男厕所隔间就会死？”王殷夏在一旁记录，停笔问到，“不应该这么简单粗暴，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陈懿忆叹气：“卫生隔间内没有找到不对?劲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关键的物品。”

虽然在这种时候找“凶器”很好笑?，但?就算是鬼蜮也有一套运行逻辑，死亡一定是有“原因”的，虽然这个原因可能非常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