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这是谢叡珣第二回笑出声了,谢叡珣十分自然地坐在梁槐宁身侧,二人四目相对,这样的距离,让梁槐宁能清清楚楚瞧见谢叡珣明亮的眼眸中自己的模样,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这时候这种反应好像有点没出息啊,梁槐宁觉得有些懊恼,都是夫妻了,瞧瞧谢叡珣坦然自持的模样,自己还这般不争气,想必这时候绯色都染上了耳根子。

“我方才派人送了糕点,你可用了些?”

梁槐宁点了点头,缓声道:“多谢郎君体恤。”

谢叡珣轻笑道:“夫妻一体,在我这里无谓谢字。”

他话音落下,气氛又冷了下来。梨霜和紫锦在方才谢叡珣进来时便出去了,茗雾和新芽二人站在一边也有些尴尬,想到接下来的少儿不宜的画面,正准备寻个由头出去。

不料梁槐宁缓缓拽住茗雾的手,面上的笑意颇为勉强,她朝谢叡珣道:“郎君,我先去沐浴更衣了。”

说罢,她似是逃一般飞奔到隔间去,雾气缭绕间,梁槐宁仍然紧紧绷着精神,虽然婚前梁夫人也专门请了妈妈与她说过这些房中事,但她与谢叡珣终归不熟悉,这样亲密的事情,恕她还有些迈不过那个坎。

可今日总归要过的,梁槐宁不免叹息一声,磨磨蹭蹭了好久,连茗雾都瞧出来了。

茗雾难以启齿道:“娘子,奴婢听说新婚夜都是这样的,一半忐忑一半憧憬的。何况,瞧着姑爷还算体贴,待娘子也还好,说不定……”

一边的新芽都快要臊死了,她扯了扯茗雾,服侍梁槐宁换上月白色的寝衣后,二人面上皆泛起了绯红之色。

许是才沐浴过,梁槐宁面上一阵潮红,若隐若现的寝衣下是玲珑有致的身段,她轻轻别了下碎发。

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朝内室去,不料,谢叡珣已经卸了喜服坐在床榻里边,正深深地望向她。

梁槐宁心跳一窒,才缓缓坐到床榻上去,她的手微微发颤,虽然极力自持,却仍然被谢叡珣收于眼底。

谢叡珣从来不强人所难,为了让她放下心来,他顾自便要躺下,梁槐宁心才悬到了嗓子眼儿,见他这般举动她有些错愕道:“郎君……”

“时候不早了,料想你远嫁而来属实累着了,今日便好好歇息。”谢叡珣轻笑,又不忘添上一句含着几分旖旎,“咱们来日方长。”

闻言,梁槐宁悬着的心一点点放下,她终于笑了笑,然后便慢慢躺下。

原以为,这一夜会是不眠之夜。

然而,梁槐宁睡的颇为踏实,第二日是被秦妈妈唤醒的,秦妈妈急声道:“奴婢唤了好几声,瞧着奶奶睡的那般沉。今日该向大老爷和大太太请安,还要见过后院的女眷们,奶奶可莫要迟了。”

梁槐宁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觉身侧已经没了谢叡珣。

她任由着人摆弄,先是坐到镜台前梳妆打扮,然后便是换上了衣衫,这样细细检查了一番妥帖之后方才出了门。

谢叡珣是在院门口等着她的,男子光风霁月之姿,他笑着望向梁槐宁道:“今日很好看。”

梁槐宁有些羞涩,她压低声音道:“你也是。”

他伸出手,梁槐宁将手搭在他手上,心脏不可避免跳的快了些,二人携手朝正院过去。

今日事宜很多,第一项要紧事便是拜见谢叡珣的父母,也就是见公爹和婆母。

秦妈妈已经备好了热茶,今日大老爷和大太太也早早起身候着了,大太太着实喜欢梁槐宁,自上回纳征后她心里便惦记着,眼下望着这一对璧人缓缓走过来,她脸上乐开了花。

二人一同下拜,之后便是梁槐宁敬茶,大老爷和大太太分别接过热茶,再就是说些吉祥话,无非是延绵后嗣之类的,大老爷和大太太分别预备了厚厚的红包。

大太太笑着关切道:“你们昨夜新婚,难为你还念着时辰,这样早就过来请安。往后便都是一家人了,莫要拘束。一会儿,我便带着你去你祖母院里请安,到时候也会见着嫂嫂还有小姑子们,大家都是一家人,更要和和美美的才是。”

第六章

话落,大太太便领着梁槐宁到慈寿院请安。

慈寿院是敬国公府老夫人齐氏的住处,她是个再温和慈爱不过的长辈。自打大太太全权打理府中中馈后,她便只管享天伦之乐了。

大太太瞧着穿戴喜庆,容貌娇艳的梁槐宁,见她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心里愈发喜欢。

她膝下二子一女,长子早已娶妻生子,长女亦是出嫁多年。唯独念着这幼子性情素来淡冷,男女之事上也不甚开窍,一心只读圣贤书。

亲戚家里也不乏才貌双全的女孩儿,她都相看过,有时候拐弯抹角问谢叡珣一句,他愣是不吭声,直让大太太伤透了脑筋。

后来到国公爷提起这婚约时,大太太面上颇为为难。她知道梁家是潓州一等一的书香门第,出身无可指摘,可怕就怕养出个不经事的女儿来,将来在这大宅院中难以立足。

可自打纳征时见了那一面,不论说话做事都是从容不迫,落落大方的模样,大太太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

方才又瞧着她与叡珣并肩而立时,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言语行动间叡珣也颇为呵护的模样,大太太一想嘴角笑意愈盛。

梁槐宁笑了笑道:“媳妇头一回拜见祖母和各位长辈们,唯恐哪里有失礼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母亲能简单与我说说。”

大太太闻言不免柔声道:“你这孩子忒是自谦了。若说失礼不周到,这话我是万万不认可的。”

说罢,她往后瞥了眼。

梁槐宁略带羞色,她身后的茗雾和新芽手上都捧着红木莲纹的承盘,上头都是些精致小巧的礼盒,有大有小。

因是头一回见谢家长辈和各房的奶奶娘子们,她早些时候在船上便打发人预备下来这些东西,都是潓州的精巧小玩意儿,东西算不得顶顶名贵却是一番心意。

望着梁槐宁笑靥如花的模样,大太太不由得想起一事来,她四下瞧了眼,不由得叹了叹道:“你知进退,旁的我也无甚可说。只一桩,叡珣的大姑母前些时候大归。今日慈寿院请安,想你也会遇着的,她性子颇为凌厉,有时候嘴里言语厉害的很,瞧着她是长辈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提起这位大姑来,大太太面上也浮现几分愁色,还有那几分不喜一闪而过。

这位大姑是国公爷和老夫人的嫡长女,从小受尽宠爱。及笄后不惜与家里闹翻执意嫁给那商户子,由此与谢家断了联系十余年,自打去岁起不知什么缘故开始频频给老夫人来信,老夫人当年本也厌极长女的作为。

可她信里哭诉这十余年来夫妻不睦,那没良心的讨了一房又一房妾,最近执意要纳一个青楼出身的进门。这位大姑太太自然不允,后来得知这青楼女子已怀了身孕,那没良心的为着那青楼女子竟动手打了她一巴掌,她气的半死再也忍无可忍便要和离。

二人闹了好大一通,几近人尽皆知了,她领着一双儿女投奔回了娘家。老夫人久不见长女,瞧她被磋磨的心里也不忍,便在家里给她置了一个院子住下。

哪知这位大姑实在是太不上台面了,思及此,大太太也不好在梁槐宁晚辈跟前说长辈什么不是,她只是委婉点了句。

梁槐宁便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她微微一笑道:“媳妇知道,多谢母亲提点。”

梁槐宁稍稍落后大太太一步至慈寿院中,慈寿院是整个国公府中装设最用心的院子,婆媳二人还未近正屋,阵阵欢声笑语便落入耳中,其中隐隐有一高昂的女声,颇为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