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说罢,她还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想起方才梦到的谢叡珣的俊脸,洞房花烛夜那一日他们并未圆房,虽然说此事只有二人知道,可是新婚夜是敷衍过去了,这往后总有被戳破的那一日,她合该想一想对策。

夫妻二人并肩往正院去,不料大太太此刻在三太太的院里,梁槐宁逮着正院的丫鬟问了问才知道,今早在慈寿院,当着国公爷和齐老夫人的面,那二郎君身上缠绕着绷带都死死不肯松口,非要迎娶那外室入门,不论是做妾也好,如何也罢,都不肯与虞氏在过了。

虞氏经了一夜算是心如死灰,今早整个人情绪也镇定了许多,昨日大喜大悲,今日望着澄哥儿,心里头更多的是悔不当初。

众人瞧着她那副模样,打定了主意必然是要和离的,可没想到虞氏最后却是松口了,丽娘可以入门只能做贱妾,这是她最后的一点要求。

不料话才说完,外头便通传虞家人来了。虞家到底是侯爵府,这事儿也的确是谢家理亏,因此见虞氏娘家人是有些羞愧在的。

虞侯和虞侯夫人都是明事理的人,甫听了此事都是气得不行,今日瞧见谢叡瑫那副狼狈模样,直恨自己当日瞎了眼偏偏应允了这门亲事,如今算是害了自家闺女。

可这世上是最没有后悔药的。

最后两家好一通掰扯,和离还是作罢了,以虞氏的妥协为终,至于谢叡瑫那边本来就没有他废话的资格。听说国公爷当场长叹一声,他昨夜已然气的不轻,可过了一夜人也想清楚许多事了,如今虽没有走到最坏的那一步,可也好不了多少。

执迷不悟的是谢叡瑫,他还妄想能和离,原本还念着能正经迎娶丽娘,不料他根本没有插嘴的份儿,丽娘因身怀有孕入门做贱妾已成定局,丽娘那边虽然心有不甘,可到底没说什么。

梁槐宁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叹了叹摇了摇头。

此刻大奶奶林氏正陪在虞氏身边,她温声安抚道:“我冷眼瞧着丽娘那女子心思颇深,你往后可要小心防范着,以免生出什么不轨的心思来。”

其实林氏也很想仰天长啸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丽娘那么心术不正的人,到时候必然不得安生。可偏偏她腹中怀了子嗣,其实依着国公爷的意思,直接乱杖打死便是,可谢叡瑫不肯,要真是强行来只怕……所以,虽然退让至此,可林氏都瞧着憋屈的很。

虞氏却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她冷冷一笑道:“嫂嫂,经过这一夜我已经想清楚了。回头是怎样都不可能了,如今便算是粉饰太平过下去吧。为着澄哥儿我可以忍受,家里其他长辈都是好的,我不能让澄哥儿小小年纪孤苦无依,往后那个女人肆无忌惮害我的孩子,我要好好保护他。至于二郎,随他想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了,再纳妾也好,宠爱丽娘也罢,这些都是他的事真正与我毫无干系了。”

这一次,虞氏是真的心如死水了。谢叡瑫狠狠伤了她的心,尤其是那番话,简直是刻骨铭心。

第十六章

梁槐宁到慈寿院请安时,已是闹和离风波之后的第七日。

齐老夫人脸带愁容端坐于上,倒是一边座位上缺了一席,梁槐宁知道那是二太太的位置。自打闹过这番,二太太便病了一场,这几日府里接连请郎中,只说人要好生静养。

再说二郎君谢叡瑫那边呢,他再有二话,国公爷便要将他逐出家门,因此他只能接受这一切的安排。

他不是受害者,却偏偏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二奶奶虞氏这边,心死如灰,只想着将就着将日子糊涂过下去。前日,丽娘闹着来请安敬茶,虞氏倒没有如从前一般一点就炸,居高临下地接受了丽娘奉茶,随即便下了逐客令。

丽娘如今就是不甘,眼瞧着她有那么一丝机会取而代之,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决计成不了正妻,可那又如何?只要郎君休了这女人,她再是姨娘这身份也是名副其实,一时之间郎君不会那么快续弦,她就在这房内说一不二。

可不想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料的地方去发展,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总说的没错。既然已经生了间隙,并且是难以聚合的,早早晚晚会分崩离析,如今只是差着契机。

大姑太太挨着齐老夫人坐下,她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可是面上还是关切道:“二弟妹是劳心劳神,好歹眼下算是尘埃落定。母亲您也别太愁眉苦脸,事情总没闹到和离的份上。”

齐老夫人摇了摇头,大太太瞥了眼姑太太,语气沉稳平和道:“我昨日去瞧过二弟妹,母亲放心,只要再静养一些日子便是了。二郎媳妇那边有大郎媳妇时时陪着劝慰开导,为着澄哥儿,她也想开些了。”

话落,大奶奶林氏与梁槐宁对视了个眼神,今日虞氏没来,说是身子不舒坦,林氏便跟梁槐宁挨着坐。

林氏忽想起一茬,便笑着道:“说起来,二弟妹那边还说什么时候你空闲了,要请你过去吃茶。上回你帮衬着照顾澄哥儿,连澄哥儿的乳娘琴娘都赞不绝口,直说事无巨细,二弟妹心里感激,无奈这两日身上不好,等到时候你空了便请你过去坐坐。”

梁槐宁嘴角流露出恬淡的笑意来应了声,妯娌二人压低声音说着话,不知何时齐老夫人等的话茬已经扯到了亲事上,仔细一听,竟是三太太提起二娘子的亲事来。

敬国公府谢家有五位金尊玉贵的小娘子,大姑奶奶是长房嫡出,也是家里长辈们人人称道的。

二娘子去岁及笄了,正是议亲的好时候。

她是二房二太太唯一的女儿,亦是二郎君的嫡亲妹妹,因为生父去的早,头上有两位兄长。齐老夫人素来怜她多些,这几个小娘子中便对她多偏心了些。

早前议亲时便是齐老夫人这边帮着相看的,如今二太太病了自然更没精力料理,齐老夫人对此更上心些。

人选倒也有几个,上至公侯之家的,下也有几品官员家里的。齐老夫人托付大太太和三太太多用些心,二位都是心善之人,都拿着当自家闺女一样尽心。

三太太笑着道:“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咱们家也不兴盲婚哑嫁。咱们瞧的好没什么用,总要让二娘点了头才是。”

大太太连连附和,她和三太太妯娌二人是想到一处去了,也浅笑应声道:“是这个理,到时候让郎君们将人请到家下来坐坐,隔着一道帘子瞧瞧。”

齐老夫人自也不会反对,如此又说了会儿话要到她用药的时候了,众人便都告辞离开了,留下大姑太太坐在原地,犹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齐老夫人不瞧她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林妈妈捧着白瓷药碗进来,大姑太太眼神闪了闪,忙就从林妈妈手里接过药碗,对着左右道:“你们且先下去,我与母亲说些体己话。”

大姑太太殷勤地捧着药碗挨着齐老夫人坐下,一边舀着药汤,又吹了口好不仔细道:“这药烫的很,母亲慢些喝。”

齐老夫人垂眸淡声道:“有话就说。”

大姑太太讪讪一笑,动作便徐缓了许多,语气轻柔道:“母亲知道我要说什么,您让大嫂和三弟妹为二娘相看亲事,这么多英年才俊,可见母亲您的费心。可芙儿是您的嫡亲外孙女,她的亲事到现在都没有着落,早先我想与大嫂结亲,大嫂瞧不上芙儿。如今家里,二弟妹和三弟妹那边又……只求母亲您能疼疼芙儿。”

这番话倒说的恳切,大姑太太险些声泪俱下,她将药碗搁在了一边几上,又捻着帕子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小心观察齐老夫人的反应。

齐老夫人虽面上瞧着严肃强硬,可是个最心软不过的,一次又一次为了大姑太太而妥协。她知道外孙女郑雪芙性子软弱没有主见,时而也爱钻死胡同,并不是高门大户的佳配人选,可大姑太太一次又一次哭求,她的心终究软和下了。

“所以,你瞧上了哪家?”齐老夫人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问道。

大姑太太面上笑了笑,柔和道:“咱们家的大姑奶奶,我那大侄女不是嫁到了阳陵侯府楚家么?我知道阳陵侯夫人还有一位嫡出的幼子,虽不是长子不能继承家业,可阳陵侯府楚家是家大业大,门风也好,绝不会亏待了嫡出的郎君。”

齐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那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冷不丁道:“你是都打算好了,可你觉着亲上加亲的姻缘,那阳陵侯府楚家未必这样想。”

当日家里大娘子谢叡瑜嫁给阳陵侯府世子,那是国公府长房嫡女的身份,谢叡瑜是家里最尊贵的娘子了。阳陵侯府虽然只是侯爵,却胜在楚家一门双爵,如今阳陵侯府是二房,那长房是齐国公府,当今陛下的皇后娘娘就是出身齐国公府。

阳陵侯府门风清正,阳陵侯没有庶出子女,可见阳陵侯夫人手腕。前头两个儿子娶的都是一等一的名门贵女,这回不是齐老夫人瞧不上郑雪芙,给大姑太太泼冷水,想想都知道凭着一商户女身份如何能嫁到这样的簪缨世家去?

大姑太太一愣,她硬声道:“芙儿再不济也是敬国公府的外孙女,与咱家本就是亲上加亲,如今咱们还不知道楚家的心意。过几日大侄女回门,母亲您便托大嫂说说,让大侄女回去问问通个气。母亲,我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可芙儿得有个好前程啊。”

最后几句隐隐有哀求的意味在其中,可齐老夫人不是个傻子,这种明知道自取其辱的事情何必去做。

她知道大姑太太一心只想着女儿能得嫁高门,弥补自己年轻时的遗憾。可却没有考虑到现实。

齐老夫人闭了闭眼,心又硬了起来,她冷声道:“你如今过的不好,怨不得我,也怨不得你父亲。当日,我们为了你都是费尽心思,只想着你能得一门金玉良缘,你却死了心要嫁给那郑家,不过是一副好皮囊,你不惜做出珠胎暗结的丑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