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急让他们离开,是怕我对他们做什么事?”他温柔地询问着叶浔,似乎也伸手去拨弄叶浔的头发。

叶浔头也没抬,这扇窄门最后在眼前“砰!”的关闭。

陶源茫然地被保镖请离教堂场所,他慢半拍地,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许久,才感觉能够呼吸,火辣辣的刺痛感从喉管蔓延至肺腑。

他看见了一只雪白的飞鸟,很安静地坐在荆棘丛生的环境下,短暂的自由和光明也如排演好的话剧。

一瞬即逝。

昨天的问题似乎也得到了答案。

下学期,他想,福尔曼公学应该不会再有叶浔了。

“……”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迦蓝。

夏宫晚宴开始前有盛大的焰火表演,每年都是皇室成员露面祈福的重大场合。

后花园已经摆好冷餐长桌,蝴蝶翩翩飞舞,绿灌丛颜色深浓、生机盎然,贵族小姐们相携赏景,无数长.枪短.炮对准今晚的夏宫,记者们同样正装出席,笑着背待会儿上台热场的演讲稿。

迦蓝天黑得晚,为了保证晚宴正常进行,焰火表演一般会定在六点至七点的范围内。

然而,此时的夏宫起居殿空前混乱,礼仪官维持不住内敛的表情,指挥女佣们将夏宫翻过来也要找到傅启泽的踪影。

傅启泽才是这一届皇室的颜面,先前为约克逊州叛乱发言又博得民众好感,皇室正想借此机会稳固形象,他这一失踪,不亚于掀了房顶。

夏宫办事处电话连番作响,从傅启泽十处私人住宅一直拨打到冬宫。

不同于夏宫的热闹、浮华,此时冬宫一片安静,秩序井然。

女仆们准备着晚餐。

管家则讲电话转接至二楼书房。

“家主,大殿下失踪了!”书房没有开灯,书桌后男人的声音低沉、稳重,简单穿着灰色衬衣,他不紧不慢翻过一页报表,语气徐缓:“他在冬宫。”

礼仪官一哽:“可是焰火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傅谌淡淡道,“要让民众看见我们的态度。”

礼仪官沉默良久,心悦臣服道“是”。

挂断电话,老管家推门而入,为傅谌送上一杯热茶。书桌亮着一盏台灯,光晕柔和,傅谌摘下阅读眼镜,捏了捏眉心。

他望向窗外,花园小路曲径通幽。

一座温室植物园繁花似锦,仿佛正有一道提裙身影蹲在其中,哼着歌‘辣手摧花’,收回视线,他重新看向报表,语气平淡:“让他在今晚十二点前回来。”

老管家道:“殿下和我说他去约会了。”

傅谌发出一声不带情绪的笑,“一点金蝉脱壳的小技俩。如果不是我帮他扫尾,他现在就会被捉回来审判。”

老管家噙着笑容,“是,我会让殿下按时回来。”

?[95]福尔曼公学(完)

*

-

山风吹得人神智清醒。

盘山公路上,此时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在灯光下,两岸山林无边无际,树木支峭、蔚然,随着地势拔高,一切尽收眼底。

车厢内叶浔面无表情,静静看着窗外。

从被傅启泽半强迫的带上车,已经快二十分钟,汽车始终平稳地通往山顶。

有人噙着笑意,懒洋洋地靠近他,傅启泽头发微乱,已经脱掉制服外套,仅穿着一件黑衬衣,侧头盯着他很久:“在想什么?”

“我进福尔曼公学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叶浔没有看他,即便被傅启泽扯了扯衣袖,又被他邀功似的递来热牛奶和毛毯,他依然无动于衷。

有光线划过他的面颌,他微垂着眼帘,难得厌烦的神情,傅启泽慢慢敛了笑,一时疑神疑鬼:“谁把黑锅扣给我了?纪彻、路易还是应修?我这一个月辛辛苦苦在夏宫学习礼仪,连电话都没给你打过。”

当然,不论是他,还是纪彻、路易、应修,四个人都很少,或者说从未在学院以外的环境私自联系过叶浔。

联盟最煊赫鼎盛四个家族的继承人。

承担无与伦比荣耀的前提下,也要被权力监禁束缚。

跟随在叶浔身边的势力、暗中的保护来自联盟四个权力中枢,却也悄无声息,从未主动现身惹来麻烦。

叶浔没有说话。

“相信了?”还是忍不住端详他因为愠怒而显得出奇冷漠的侧脸,傅启泽眼底笑意更深,尾音一点点拖长,如同某种蛊惑:“需不需要我帮你把人揪出来?”

抛弃无聊的焰火表演来找叶浔,果然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傅启泽想,他宁愿被叶浔的冷脸甩一晚上,也懒得听那些阿谀奉承。

“你要带我去哪。”叶浔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不认为所谓的‘帮忙’不需要代价。

与纪彻四人保持绝对的距离,是他从不掩饰的行事准则。

“每年这个时间夏宫都会举办焰火表演,今年我比较可怜,被皇室排除在外,无法为民众祈福,所以只能来找你一起看烟花了。”傅启泽煞有其事道。

叶浔并不想探究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他现在更关心家人。

王知安可能还在福尔曼公学没有离开,父母和米安应该在政府大楼的临时接待所,他已经和王知安约好了一起去接家人,能浪费的时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