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您在理事会大楼休息,今天上午您又被理事会叫走,我们实在找不到您的人奥斯汀少爷昨夜突然生病,因病已经被带走了。”
或许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荒谬,小弟说的磕磕巴巴。
“伊莱恩因病忽然离校,现在,奥斯汀也因病忽然离校,什么病,传染病吗?”江玄嗤笑着反问。
几名小弟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江玄闭了闭眼,猛然甩开震个不停的手机,严州给他发来两条消息,全部都是警告:【叶浔和迦蓝那边的势力有关!】
-【江玄,伊莱恩和奥斯汀没有事,只是这个学期不被允许进入校园而已!等暑假过去一切就会好了,你别冲动!】
“冲动,”江玄呢喃着这两个字,眼神不明:“……让你们查的事查的怎么样。”
四下陷入死寂。
手下道:“我们翻遍了监控,还是没有找到新助教在哪里。”
“是的,他忽然间消失了”
“我知道老师在哪!”休息室再次被推开,闯进来的陶源大口喘着气,焦急道:“我看见了,就在比赛开始前,有几个陌生男人把老师带走了,去的方向是小教堂!”
福尔曼公学建在曾经的教堂遗址上,为表尊重,公学后续又按原比例建起一座教堂。
陶源从来厌恶江玄等人的势力,但就在几十分钟前,他刚刚“偶遇”到叶浔,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见叶浔被几个陌生男人强硬的带走
陶源脸都白了,“我发誓,老师就在那里!小教堂,就是小教堂!”
江玄面无表情地点头:“你跟我一起去。”
他不是蠢货,看台上的裁判忽然带走一名男生,紧接着校园信号恢复,联盟驻军攻入城市,一环套一环,江玄不关心政治,也对福尔曼接下来的发展不感兴趣。
但他绝不会让自己被蒙在鼓里。
细数这一切诡异发生的源头,与叶浔进入公学的时间相差无几什么谢丹家族的小儿子,什么新助教,什么不问世事。
伊莱恩和奥斯汀是他的朋友,他一定要知道两个人离开学院的真正原因。
而现在,只有叶浔能给他解惑。
怀揣着一股怒火,江玄连伞也没带,怒气冲冲直奔教堂,教堂伫立在树林深处,经年风吹日晒,外观斑驳,六层纯白色台阶上方,棕实木大门没有关紧。
他阴着一张脸,推开门。
晦暗不明的天光下,那是色块斑斓的巨大彩窗,尖拱形状、细长,灰暗光线投影出斜长的影子,如同云雾在框景后慢慢沉浮,曾经的祷告室如今空无一人。
牧师讲道的高台上,只有一把椅子,宽大的椅子摇晃着,上面坐着一道人影。
叶浔还在看书,他戴着黑框眼镜,垂敛的眼眸、侧颜的线条,都与室内宁静温和的气氛交融。
四下太过于安静。
座椅排列整齐,簇拥出一条狭窄的小路,耳边是雨水敲击树林的喧嚣。
江玄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叶浔的脸,他有太多话想说,也有太多话想问。
陶源在身边松了口气,“老师……老师没事就好。”
可叶浔依然头也没抬。
江玄果断踏入教堂内,是,伊莱恩和奥斯汀是有错,但不必惩罚他们仓皇离校,连告别都来不及说……他需要和叶浔好好谈一谈,而不是让叶浔带着对他们的误会离开。
“老……”话一出口,江玄顿了顿,他为自己这种时候还不忘叫叶浔老师而感到难堪,整理了下心情,又一道脚步声响起。
不是他的,不是陶源的,也不是座椅上叶浔的。
江玄转头看去,有人正从阅览室里不疾不徐的走出来,沿着光影所在的路径,露出一张就在十几分钟前、刚在电视上出现过的脸。
维多利亚皇室的大皇子,就像穿越了地域和时间,蓦然停驻在眼前。
他身上甚至还穿着皇室礼服,挺拔的军装,流苏随着倾身的动作发出碰撞的声响,头发不复直播里的整齐,略微凌乱的垂在眉骨上,漫不经心地拿着一本书,蹲在叶浔身前,他勾着笑,仰头问:“……还生气呢?”
“只是不让你去当一个破比赛的裁判,你又要冷脸到什么时候。”
“如果你所谓的不让我去,是指派保镖把我带过来,”叶浔随意翻过一页书,书籍名称写着《圣经》,而他也看的认真、专注,“那我确实无话可说。”
傅启泽低声笑道:“不派人去请你,你会来吗?”
“不会。”
傅启泽:“所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似是发现了凝固在自己身上的陌生视线,于是再次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绕到宽阔的椅后,单手微微撑着椅背,以一个半环绕式的动作,含笑、低眸看来。
巨幅彩窗在两人身后散发着光芒。
斑斓的色彩、灰暗的云层,营造出扭曲而又阴郁的氛围,教堂不似教堂,更似狼窝虎穴,一切都在此刻旋转变换,彩窗上雕刻出的纹理变作巨大的虎、狮、狼。
而自傅启泽身上缓慢流淌的浓黑长影,也如一条蜿蜒粗壮的巨蟒,缠绕着叶浔安静修长的影子。
他便坐在无数双贪婪、渴望的狩猎者的目光下,侧头看来,苍白干净的指尖压住一行话,‘耶稣对众人说,你们要努力进窄门。我告诉你们,将来有许多人想要进去,却是不能。’
“还有事吗?”叶浔平静地出声询问。
对上他的目光,陶源一瞬间福至心灵,一把扯住呆愣的江玄,将他拖出了教堂。
教堂外也在这时出现无数道影子。
那扇窄门在眼前关闭,收束的缝隙最后映出叶浔的影子,而站在他身后的男生俯身靠近,唇边一抹笑意是阴暗扭曲氛围里、不加掩饰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