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顺利的时候，陆长青自觉无需做太多。

“塔塔，你要听婆婆的话哦。”他蹲在地上摸着狗头，被叫到名字的大家伙吐着舌头傻乐。塔塔的“婆婆”是周末她妈，她就住在附近，且特别喜欢狗，在他们离家时回来帮忙遛塔塔。他拎着东西去看望过她好多次，搓着手做在沙发上，希望能非常非常意外地遇到特地来找自己的周末，但从来没有“得逞”过。

江平的那边的消息很杂，他从奚雪那里听一些，从妹妹陆椿那里又听一些，不安的情绪总是不停地敲打他。但这一次，他似乎是不被需要的。

还是老实去天府吧。

飞机一落地，他就看到李清明发来了消息。急忙点进去时，对方又撤回了。胡胜遇刚好被颠醒，有点迷糊地凑过来看他，声音沙哑地问：“这就到了？”

陆长青关了手机，反手去捏他的脸：“难道不是越快越好吗？妈妈都在会面点等我们了。”

今天天府天气很好，天蓝得像胡胜遇的眼睛。

一切波折好像都随风去了，他记不起人生前三十年里的裂隙，怀里被塞了满满一捧鲜花。桃乐丝依然是那样，大衣里是鲜明的鹅黄色套装，包上上挂着一个她自己手工钩的小熊猫。他看到她笑，心里定下许多，听胡胜遇问胡徵近况的时候也不那么紧张。

从恶毒而客观的理性角度，胡徵越早退位，对他而言越有利。财产上的防范手段他都能一眼看出来，胡徵深知这一点，于是和他签下的都是君子协定，他不可能不从胡胜遇的继承中获利。

但还是不想就这么……

“长青，下午有空吗？”桃乐丝拍了拍他，“老胡和朋友钓鱼去了，我们要不出去逛逛？让你老公开车回家放东西得了。”

“不要啊妈，我要一起去。”胡胜遇黏在他们后面，“长青说他不放心我外国培养出来的车技。”

他在家里人面前就是有点无赖，好像是对自己难得的任性不会遭报应这事儿心知肚明。陆长青无奈，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晃着，嘟囔道：“那我来开呗。”

手机在口袋里一振。他拿出来，就见李清明发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腺体手术的事，多少人知道？”

不是没做成吗。

这问的很突然，陆长青心道奇怪，却依然给他列了一串人名赵一鸣，你和周末，我家里的三个人……可能医院有遗留的就诊记录？他转念想到还有胡胜遇，但车门和后备箱已经被打开了。他随手点了发送，帮着胡胜遇一起把东西塞进后备箱。

他本想借机盘问李清明和唐舜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了眼随后坐上副驾驶的桃乐丝，便暂时将这个念头挥去了。

第65章 风暴眼

会议室里的灯还亮着。

陆椿抱着电脑关上门，头脑有一刹那的空白。寥廓资本在江平的实体以一个咨询公司的面目出现，她目前申请长期驻留在这里，直到实习期结束。

他们这个团队目前接到了一个任务。

一个对她而言不可思议的任务。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工牌，拿上自己的包。电梯到达一楼，大厅中人声鼎沸，陆椿一鼓作气地向外边走，出门便看到江平新区夜晚九点清冷的街道。

犹豫片刻，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唐君珩的电话。

“您好，陆小姐。”接电话的是唐君珩的秘书，“他在工作，您留言就好……”

唐君珩好像就在旁边，说了句什么。一阵细小的噪声后，陆椿听到他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大哥。”陆椿道。

对面默了默，语气缓和了不少：“实习得不顺利吗？你的几个上司不可能不懂事，是同事为难你了？”

“我之前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关于寥廓想要收购临近智创，以及和陆长青有关的临近智创内部矛盾。我们团队最近的任务，是利用目前关于第二性别的社会矛盾，通过舆论造势，对临近智创的头号代言人陆长青进行揭露，达到影响临近智创的目的。”陆椿紧握着手机，“作为他的亲属，我想知道，让我参与其中是您授意吗？作为法律人，我想了解，您和其他高层在作出这个决定前，过问合规部了吗？”

“但你今天是作为我爱护的后辈给我打电话的。”唐君珩笑了笑，“小椿，我是在帮助你。”

陆椿拎着包，大步流星往前走着，闻言时步子顿了一下。

“帮助？”

“你父亲的事业需要接班人。陆长青绝不是合适的人选，他是个omega，又和其他竞品纠缠得太深了。”唐君珩道，“他结了婚，胡徵又是那个状况，心思不可能再收回自己身上和家里了。你年纪小，但要尽早承担责任。”

“我哥最近只是累了，他和我说过，”陆椿有些急，努力压住声音，“他会很快调整回来的。”

唐君珩似乎完全不在意她表达什么，只继续道：“你要向你父亲证明，你有能力胜任一个领导者的位置。我向你承诺，五年之后，寥廓会让你会和陆长青一样成名。顾问嘛……你们江宁人喜欢找师爷，但好的师爷并不一定得是爷爷级别的，出名要趁早。到时候你就自由了，你父亲也差不多该退居二线，多好的时机……”

“谢谢大哥这样为我考虑。”

陆椿望向远处的九州塔。

“那这份礼物的价码，一定很重吧。”她道。

唐君珩依旧语气和缓，似乎坚定地要说服她。陆椿没有带脑子听，等到耳边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才叹了口气。

“大哥，”她道，“不是每个家庭都像你拥有的那个一样，明争暗抢。至少，我和陆长青……算是相依为命。”

*

奚雪半夜听到门铃声，被门外的陆椿吓了一大跳。

“您怎么……”她看着陆椿走进自己的小屋，心头情绪瞬间从惊愕转变成了不好意思。这是她前两年在江平买下的一个小房间，总共二十平米，半夜得悬在半空中睡。

“找你商量点事。”陆椿走进来，绕过各种“杂物”，在地毯上坐下了。

“你这房子，多少钱？”

“一百三十个，装修花了十来万……我自己还DIY了一部分。”奚雪站在她身边，纠结要不要去做咖啡，“哈哈，您是不是没待过这么小的……”

“我宿舍就这么点大。”陆椿环顾四周，“老天，你真能收拾，居然能放下这么多东西。柜不会都是你自己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