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胜遇瞧着他，眨巴眨巴眼，一把抱着他大笑起来。陆长青被他抱着站不住，无理由地也想笑，笑得前仰后合接不上气。“雾”依旧笼着，他便也不计较眼底那点潮湿究竟算什么，只环着青年人的背脊，看到自己朦胧的童年。

第53章 挑拨水平差，但既遂

李清明有些烦躁地看向手表，手指轻敲着桌面。服务生来问过好几次了，饶是他再无所谓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随便要了一瓶洋酒，就着餐前面包自己喝起来。

今天的约会对象是爸妈介绍的，比他小快十岁，在自己家的公司干法务。李清明连照片都没看仔细，碍于淫威就不得不出现于约定的地点。要知道自打他从长山岛回来，什么应酬都推了，就一心准备穿云计划后续的系列产品发布，还没陪谁吃过饭……给别说对方这面子也太大了。

“喝闷酒呢？”

李清明一挑眉，放下了手机，抬眼时却没看到那个omega。来人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坐下来了，将二郎腿一翘，抬起下巴看他。

“我估计是谁把您那过往的光辉事迹和人家说了，人家今晚不会来了。”

“那也用不着你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点酒，李清明看到这人就头痛。

他料定唐舜之还会找点麻烦来，但没想到这么快。这家伙身上有秘密，他猜得出来，但一点都不关心人对于自己的过失大抵会采取选择性忽略的态度，他也不例外，将那晚上自己没管住的嘴归咎于易感期的原因。临时标记而已，又不是把事做到底了，总会有消散的时限。再说了，唐舜之也不完全是omega，发热的时候总不会真的非他不可吧……虽然在岛上的时候……

“你想什么呢，搁那儿不说话。”唐舜之瞧着他，“我可是被你咬了两口，要委屈也是我委屈吧。”

“你有什么事，说吧。”李清明又要了个杯子，推给他，“如果又是问陆长青，我就要怀疑你智商出问题了。”

“不仅我关心他在哪吧。”唐舜之道。

“有危机感，就要竞争。”李清明看向他，“胡徵那边的情况，想必你已经有所耳闻。生意嘛，价高者得，我们不是不愿意继续跟你们合作，只是临近智创确实需要更多的空间，不能永远在寥廓的视线范围内。”

“嗯。”唐舜之也瞅着他。

“给我倒酒。”

他一定揣着什么呢。

酒液落入玻璃杯内，杯壁立即模糊了，分割了他们间的边界。唐舜之透过那容器，看到李清明的眼睛这家伙好像天生右眼肌无力，懒懒地垂着眼帘，一副满不在乎的破样，看着就叫人窝火。他一移开目光，又猝不及防地同李清明对视了老男人看人，那眼神又辣又沉，叫他下意识想把头转过去。

这么一想，他自己明明也是“老男人”。大概是平常被哥哥庇护得太周全了，唐舜之总觉得自己和李清明实际上差着辈分。

“胡徵要把股份给陆长青？”

“我在他们那儿有认识的……”

“这么不靠谱的消息，小唐总，你手段不高明啊。”李清明笑起来，“这不合逻辑吧。他如果着急的话，明明可以指定赠与胡胜遇，从面上不会那么难看。”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唐舜之耐着性子道，“指定赠与，然后呢？”

李清明没说话，将手伸出去。

“吃块面包吧，别光喝酒啊。”他悠悠道，“你看你，上脸了吧。”

这语气有种诡异的温柔，叫唐舜之寒毛直竖。他看了李清明几眼，伸手摸了块面包，缓慢地咀嚼了起来。

“和个毛头小子似的。”李清明笑起来，多少带点嘲讽，“你哥还是把你伺候得太好了，现在搞个离间都不会。你就好好做你的小老板吧，听你家里人安排。”

他倾过身去，开口道：

“反正以前都是那样……你连自己的第二性别都没法决定，不是吗？”

唐舜之盯着他，捏紧了那块面包干。

“你找死？”

“而且陆长青的问题，轮不到你来说。他的持股行为和其他商业活动，会由我们自己的法务部门来评估合法性。”

“是我哥说的消息，我特意来提醒你。”唐舜之道，“你大爷我一片好心，别不识好歹。”

歹竹还能出好笋？

老唐家的那点行事作风，李清明可是领教过还几次，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燕平的所谓“老钱”，面上和风细雨，底子里贵气逼人，差遣他人差得理所当然，比江平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的做派还招人恨。

“公子哥……”他扶额。

“我面前这个不也是公子哥吗。”唐舜之说，“不是我哥让我来传话的，这你要记住。我就是单纯觉得……要是你叫人给斗下去了，对我来说，就挺无聊了。”

他吃完了手里的面包，酒一滴未沾。

“说实在的，我没那么喜欢陆长青……就是那个意思。”他道，“尤其是想到，今后会有人把你我和他放在一起衡量比较的时候。他手里的权利、成果，比我要更多，我心胸狭隘，其实喜欢不起来。”

李清明嗤笑一声：“你的话我会如实转告……”

“你不在意？”唐舜之低下声，“临近智创这个牌子，是你一手造起来的吧。现在牌子底下站着别人，你这么乐意？”

“你以为陆长青乐意吗。”李清明敲着手机，似乎没怎么听他的陈词。

“是，他就擅长这些。”唐舜之抓过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那他要是走了怎么办？”

李清明一怔，将头抬起来。

“我们长空的CTO前阵子刚走，手里拿着一块核心和几个项目，叫我们掉了好大一块肉。”唐舜之道，“股票，胡徵，商业联姻……李清明，你能想到什么？”

面前的alpha不再说话。他今日穿着矜贵体面，但仅仅也只是为了应付一场无关紧要的约会。平常不觉得，但今日这脸上透出点失意的神色来，倒叫这衣服将人衬得更好看些。

“你喝醉了。”李清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