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医院中,一片片薄冰在空气中蓄起,切碎半空中的血珠,猩红浸润了冰片,却又很快凝固成具体的形状。破碎的冰片凝聚成厚重的冰块,成为赤那的护盾,而火焰正在威廉手中不断地燃烧,熊熊烈舔舐着最深最寒处的冰,红与蓝、冰与火一并燃烧。
被火舌舔舐得炸掉一般的破碎声不断响起,仿佛是谁引爆了炸弹,血不断滴落,不再沸腾,恢复成之前凝固的旧图腾,而破冰声也不断响起,似乎是地震,也像是雪崩。
桌子被一道道降下的冰片劈裂,又滴满了血,看起来就像是凶案现场;房间里的电脑也受到震动,被不知道谁推到了地上,屏幕已经四分五裂;机箱躺倒在地板上,不知道里面的内存条与显卡状态如何,但不能用是肯定的了。
架子被推翻、病历本浸满了血水、堆放杂物的地方全部被推翻,
狭窄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再遮挡的地方,两个人各退一步,视线交错之时,新的争夺已经开始。
这注定是一场恶战。周宜被护在了赤那的身后,而威廉却要将她重新拥回自己的怀中。在两相争执中,似乎拥有了她,胜利就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吸血鬼冰凉的手掌与狼族尖锐的利爪不断伸向周宜,交替争夺着胜利的猎物,而被推搡被拉扯的周医生脸色也愈发难看。她脖颈后那一块肌肤发着烫,怒火几乎填满了整个头脑,眼前则是一片狼藉。
终于,在两个人一人抓住周医生一只胳膊时,积蓄的怒火如喷薄的火山。周宜抬起头来,目光从两个人脸上扫过:“结束了吗?”
强大的精神威压伴随喷薄的火山而来,两个人在这种无法反抗的威压之下被扼住无法呼吸,冰与血都在这一刻显得无能为力。像是震碎耳膜的声压,像是唤醒兽人本性的呼喊,像是一种从天而降的神谕,扼住两个人的喉咙,让他们跪下俯首,趴卧在地上一声一声地呻吟。
巨大的痛苦与臣服感从威廉和赤那的脊柱中快速流过,两个人跪在一片混乱中,只敢用余光试探着望向发怒的周宜。
“趴下!”周宜冷着脸,在两个男人的臀上一人踹了一脚,胸前剧烈起伏着,她的运动鞋将两个人都踹倒在地,又逼迫着他们重新趴好,“我允许你们倒在地上了吗?趴好,屁股撅高点!”
幕后
周宜软底的运动鞋毫不留情地在两个人的屁股上留下了印记,她深呼吸几次,在寂静的房间里额外清晰,而与她沉重呼吸形成对比的是赤那与威廉大气都不敢出的喘息。
强大的气场压制住两个人,来自本能的颤栗无法控制,只能俯首。
周宜缓了缓,终于冷静下来,她蹲到赤那面前,与男人目光相交:“赤那。”
“嗯……”银发的狼王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周医生。
“还是要谢谢你,救我的那一下。”她伸手替赤那梳开打结的长发,动作颇为温柔,以至于赤那愣了一下,他银白色的耳朵后知后觉染上一点红晕来。
“没关系,你没事就行。”狼王似乎不习惯这种温柔的道谢,语气罕见地有些磕磕绊绊,清了清嗓子,把头侧向一边,尽量不把变红的脸颊展示给周宜看。
周医生笑了一声,手指穿过发硬且有些扎人的狼毛,捏着赤那的耳朵:“那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随意地坐下,冲赤那招了招手:“我喜欢毛茸茸的。”
巨大的狼王抬起头,眉头蹙起,似乎是想要说出什么刻薄的话语,却最后只是一步一步向前,在周宜膝边趴下,将自己送到周宜的手边。
感受到落在自己脖颈上的温度后,狼王才开口:“Savior接到了不少消息,越来越多的兽人在往S市赶,兽化的兽人也越来越多,最近S市兽人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疯狂状态,然后我们发现了一点东西。”
他用厚重巨大的狼爪将一小瓶液体交给周宜:“猜猜是什么?”
透明液体已经分层,瓶底有一层沉淀物,周宜接过来,望着赤那:“我可以晃晃它吗?”
“可以。”
经过摇晃后的液体重新回到了一种浑浊状态,周宜的眉头不自觉蹙起来。在一旁的威廉似乎是要抬起头,女人侧过脸,望着他,下巴低了低,吸血鬼只能又温驯地跪趴着。
周宜盯着那个小瓶子研究了片刻,得不到答案:“是什么?”
厚重的肉爪子重新将小瓶子收回去,看到周医生停留在肉垫上的目光,狼王只能又将爪子翻上来,小心翼翼收起了指甲,将肉垫给女人摸:“你的洗澡水,嘶……”
他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点头:“是的,不止洗澡水,还有你掉落的头发……”
周宜突然想去洗个手,没来由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出,让她干呕着打了个哆嗦。她一想到自己天天被这样注视着偷窥着,甚至窃取自己的物品,她就一阵说不上的恶心。
“这些东西虽然恶心,但对兽人来说很有用。少量摄入能够带来兴奋状态,促进进化考核,但过多吸入则会带来理性丧失的兽化,能促进兽人发情、忽略理性退化。”赤那把爪子伸展开,似乎这样可以缓解周宜的不适。
“不过别慌,你的那位……考官,帮你解决了不少麻烦,这些是一部分人通过不正当手段截流的。”他不太习惯用这种语气和周宜说话,更何况是被像狗一样抚摸。
周宜从狼王的口中听到了许多新鲜的东西来自陆铭的道法保护着她,在以周宜为中心三个街区的范围里,这位考官的能力将持续发挥作用;林星泉的特警支队在处理兽化兽人过程中与赤那交手甚多,虽然立场不同,但也算是有过合作;调查结果出来后,警方那边收到了一份特殊的来自“热心市民”的地图,就算周宜不踩,也能想到这种空间构架能力来自于谁,那只小兔子。
等到赤那说完,周宜感觉自己心里那种反胃感已经被压下去了,忍耐许久的吸血鬼已经靠到了她的脚边:“周小姐……”
女人的脚踩着吸血鬼,冷冷看着他:“那现在你该告诉我在做什么了,关于你那些没做完的梦,一并告诉我。”
冰面之下
“没有人,全部的创造将只是一片荒蛮、毫无用处、没有终结的目的。
“只是在人之中,在道德律能够适用的个体的人之中,我们才能发现关于目的的无条件的立法。因此,正是这种立法,才能使得人能够成为整个自然界都合目的地服从的终结目的。”
伊曼努尔·康德《判断力批判》
周宜的手肘撑着赤那,与威廉的视线正对着。她看着眼前孱弱苍白的吸血鬼用红宝石样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带着无助与不安。威廉的喉结滚动着,望向周宜时却又虔诚得像是教徒,终于,他声音颤抖着吐出了个句子:“小姐……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我没有想要隐瞒什么……”
在周宜这种注视之下,他抖得厉害,像是被风吹起的白纸,但那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周医生,一点一点地靠近,委屈极了。
女人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这种无休止的辩解感到烦躁,她索性往大狼怀里一靠,挠了挠赤那雪白坚硬的毛发,对他这种极度紧张的情绪感到莫名的有趣,笑了一声:“傻狗。”
“周……唔……!”赤那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覆上来的嘴唇含糊地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狼王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从耳根到脖颈。赤那的爪子不自觉收起来,脸红得发烫,周宜的舌头探进他的口腔,小心地舔舐着他尖尖的牙齿。巨大的狼王在周宜面前似乎是一瞬间忘记了反抗,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张口亲吻啃咬周宜的唇瓣。他随时会呲出一口尖牙,狼族的本性让赤那张口咬住周医生的唇瓣,张大口用尖锐的牙齿含着女人,像是要吞进血肉。
在短短的羞耻之后,赤那的眼神里依旧藏满了不驯。他与周宜像是面粉与煤气,只要接触就会发生难以想象的爆炸,但如果面粉湿润了,或许就能够有着不同的变化。
他是野狼,既期待着被驯服,也渴望驯服。
周宜收回视线,轻轻擦了一下被口水浸润的唇瓣:“算是给你的奖励。”她的黑发衬着有些幼态的脸,不再是冷冰冰的不可接近,似乎是收回了之前的坚韧,反而带了一丝媚气。
像是冰山融化的雪水。
周医生就坐在赤那的手臂上收起双腿,双脚一晃一晃,手里抓着赤那的银发俯下身。狼人高挺的鼻梁擦着周宜的胸,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钻进了他的鼻尖。
大力的揉捏在赤那的身上留下指痕,男人虽然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但胸前却软得要命。周医生尤嫌不够,轻轻踹了踹狼人,摸他有点泛红的耳尖,笑得眼睛眯起来。
“你害怕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