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翁花归如遭电击,后退了一步,他的妆微微花了,T字区有出油,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打了一层浓厚的高光。
他的反应不像一只小熊,反而像一只应激的猫咪,周宜收了手,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下:“很可爱,但是耳朵出油了,可以考虑洗个澡。”
她说完,感觉突然不是很困,想下楼走走万一在街角能够撸到一只流浪猫顺便抓来绝育呢?周宜小区附近几个街区的猫咪对她都不是很亲近,想来也有这个原因。
周医生没理会身后赤裸着的小熊,身材高挑的青年却突然贴了上来,他光着脚,结实的胸膛贴着周宜的后背,两只毛茸茸的棕色圆耳朵和他外表的生人勿近形成了极为明显的反差。
“我哪里差,连你都嫌弃我?”
周宜被他抱着,原本手已经抓住了翁花归的手准备来一个过肩摔,听到他开口倒是松开了手,转身对着她这位不是那么合得来的表弟:“连我……?那你不该先反思自己吗?我是什么底线吗?”
“我不是包容你的底线,明白吗?”周宜歪了歪头,活动一下肩膀,拿着钥匙下了楼,店里还有个奇特的吸血鬼呢,她总放心不下,要去看一眼。
留在屋里的青年看着周宜远去的身影,低头穿上了裤子,坐在窗前出神。他赤裸的肌肤被月光笼罩着,两只耳朵没有收起来,只是凝望着窗外。俄罗斯人对美的追求向来是没有止境的,美就像是呼吸一样融进了翁花归的身体里,而人们对美的渴望如醉鬼对酒精的渴望,热恋绵长又细碎,它存在于伏特加、香波、工业酒精乃至防冻液中,在冰天雪地里从未消融。
翁花归对美的追求像是在暴雪后的追逐日出的人,看着灿烂耀眼的光芒重新落在苍白的大地上,看红太阳吻过树林、吻过红场,划破黑夜。
美学对他而言,是生命的全部。
但是在模特这条路上他有些茫然,而面对周宜时,他更加不知所措,她从不用力维护自己的美,也不对眼前的美人过多歌颂,她厌恶自己。
是因为自己的种族,还是因为其他的?刚刚那句话像是一巴掌,扇在了翁花归的脸上是啊,她是什么底线吗?自己对周宜的这种优越感来自哪里呢?
……
比起在月光前思索的翁花归,周宜就显得自在许多,她去楼下还开着的便利店买了瓶苏打水,开了医院的门进去。
踏进门的一瞬间周宜心脏险些停跳一秒地上是硕大的红色图形,以周宜办公室为中心向外蔓延出去,血红一片,像是杀人现场。
吸血鬼听到声响,从黑夜里走出来,见到是周宜,有些惶恐:“周……小姐?”
周医生拍了拍跳得过快的心脏,呼了口气:“你干嘛呢?”
“我在……设下咒语,防止有人伤害你……小姐,”威廉的眼睛在夜里亮亮的,笑容也更加明显,但看到周宜皱起的眉头时,他弯起的嘴角一点点沉下去,拘谨慌张,“周小姐……您不喜欢吗?”
“也不是,”周宜回过头来,看着仿佛回到中世纪的建筑,叹了口气,“就是……我的搭档可能和你信仰冲突。”她说得较为含蓄,也不知道陆铭看到会不会掏出他家祖传的桃木剑……
“那小姐,您呢……?”威廉紧紧盯着周宜,苍白的脸上带着期待。他一步步靠近,脚下的图腾似乎是为周宜圈下的囚笼。
月下
威廉依旧孱弱,但他的眼睛却注视着周宜,倒映着窗外的圆月,似乎那圆月只应在自己眼里,哪里也不应当去。
唯有与自己、与天地同存,周宜才是安全的。
“我?”周宜打量了一下四周,嘴角微微扬起,她笑起来时候威廉一晃神,像是听到了天使的声音,“我倒是无所谓。”
威廉的紧张褪去了些许,那些图腾涌动着,像是受月亮吸引的潮水,起起伏伏。
“但是没有经过我允许,你却做这种事……”周医生打量了一下四周,脸色冷下来,“是不是要给你一点惩罚?”
惩罚……这两个字滚动着在威廉的喉咙中发出音节,让他浑身颤抖,他几乎能够想象到应该是怎样一种恩宠,独属于自己的长久的惩罚……不再是梦,而能够真真切切地留住。
“跪下。”
几乎没有反抗,威廉就顺从地跪下去,双腿分得大开,由于他腿间有贞操锁,似乎是无法硬起来,只是可怜兮兮蜷缩着。吸血鬼低下头,他苍白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急促的呼吸让双手都颤抖。他解开复杂的外袍,又低头迅速褪去自己的裤子。那件或许可以称之为“古董”的外袍就这样随意被丢了下去,露出被遮掩着的兴奋昂扬的东西,前列腺液从马眼中被挤出来,染着整根性器脏兮兮的。
那东西被挤压着看不出大小,而威廉早已跪下,双肘着地,腰沉下屁股撅高,两只嫩粉色的乳头被乳钉穿过,看起来红肿诱人,他的外衣还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而尊严,则被他亲手交给了女人。
那是他梦中的祈祷。
所有与他一触即逝的东西,才能够让他体会欢乐或者痛苦,他长久地沉浸在梦中,感受着刚一出现便流逝的痛苦,像风吹、水流、野兽奔走。
现在风穿过他的发丝、水溅落在他的肌肤上,而野兽也会于他身上落下抓痕,威廉激动到呼吸都忘记了,他虔诚地望着周宜,渴望她落下的无形的鞭子。
对方手指探进威廉口腔中搅动着,柔软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尖锐的犬齿:“你用这个来吸血吗?”
威廉收敛了牙齿,怕伤到周宜,被搅动着含糊从嗓子里发出黏糊糊的字眼:“是的……小姐……”
“舌头伸出来些。”她说。
威廉顺从地探出舌头,女人的手指拉扯着男人的舌尖,看他的涎水从唇边滴落,伸手用拇指指腹在威廉唇上蹭过他整个人都有些发凉,摸起来有一种玉的手感,苍白却结实。
吸血鬼在嗅到熟悉气息的那一刻起,就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那只手光滑且柔软,最顺滑的丝绸不及她的温热,而上好的牛乳也不及她的细腻。只是被拉扯着舌头,强烈的快感一波一波涌来,让他无法把握虚诞与真实。
他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依靠自己生理本能,有种蛰伏已久的欲望在心底复苏,就像是血重新浇灌、灵魂开始抽枝。威廉注视着女人,张开了嘴。
“小心!”门口突然传来呼喊声,玻璃破碎的声响在这一刻却悄无声息。浑身雪白的赤那冲了进来,搂住了周宜打横抱起,他注视着威廉,面露不悦,一字一字进行着他的审判:“吸血鬼……?”
原本已意乱情迷的威廉因为这闯入者感到不快,而见到赤那时更是眸色深沉:“卑鄙不堪的狼人……?我势必要将你们赶尽杀绝!”
对决
赤那放下周宜,伸手将她遮蔽在自己的身影之后,他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吸血鬼,银色长发落下来,镀了一层银色的月光。
吸血鬼长而尖的獠牙露出来,他虽然衣冠不整,却丝毫不影响此刻的怒意。复仇的火焰从威廉的身后燃起,地上猩红的图腾如今像一锅被煮沸的水,咕嘟咕嘟涌动起来,不安地灼烧着,火舌舔舐周宜的脚踝,与其说是臣服,不如说是一种挽留。
威廉的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根银质手杖来,只是一甩,两侧凸起的尖刺划破空气,他依旧保持着古老种族最后的得体,攥得发白的指节却已经出卖了自己。从后背伸展开的翅膀占据了房间的大半空间,锋利的边缘像是用银镜打造,所有他曾失去的都要在这一刻取回来。
不安与躁动在火焰里燃烧,种族的世代仇恨在这一刻可感可知,火焰也变得灼烫,似乎要拖着周宜一同滑向那个梦境。
在灼热的烈焰中,一股寒意吞噬了试图攀附周宜小腿的灼烫火焰。赤那回头,已经完全退回了兽型,巨大的银狼挡住周宜的身影,他的毛发雪白,带来最北部冰雪的寒意。雪在灼热的温度里化成水珠,密密地蓄起来,他注视着身后的周医生,冰蓝色的眼睛像是最深邃的冰原:“这是我们的事,不要伤到你。”
四周的血液翻涌着,飞到半空中,每一滴都厚重而粘稠,在空中停滞,倏地爆裂开,带来铁锈的腥气。
天边的月亮被乌云遮盖,天阴沉沉地压下来,坐在楼上望着月亮的翁花归似乎感受到了某种躁动不安的情绪,赤着脚站起身来,用力地用拳抵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汗珠滚落下来。
他无法察觉这种强大的压制心脏的不安感的来源,从美中诞生的丑似乎正在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