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属仿佛子弹终于找到了靶子，看向乔书彦，不等他张口，便连珠炮弹似的破口大骂道：“你就是领导？你们医院怎么管的？患者病情变化也没人管，死了算了？那这跟我们在家有什么区别？我们是因为生病了才来医院的，现在找不到医生，这叫医院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省内排名第一医院的管理方式和医风医德？就这也能算是医生？还有，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在这儿装什么领导？叫你们院长过来！今儿不把这事儿说明白，谁也别想走……”

这人是真气急了，乔书彦几次想说话都没插进去，直到后面她好像喊累了，乔书彦才趁着她喘息的机会开口道：“非常抱歉给您造成了不好的就医体验，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也明白您对我们有诸多不满，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去看患者的情况。我们的医生肯定是在的，刚刚护士长也联系了患者的主治医生，他已经在从家里赶来的路上了。您稍安勿躁……”

“我稍安勿躁？觉着我吵到你们了是吗？”家属又机关枪似的开始疯狂输出，“早干嘛去了？到现在了，我在这儿等了都快半个小时了，连个医生的影子都没见到！你们省二院的医生是都死光了吗？”

乔书彦半夜被手机吵醒，然后就过来处理这个事情，现在头还疼着，脑子也被人吵得几乎要炸了，心里也在骂，那个一线班的医生到底在哪呢！这边都要炸锅了，他到底去哪了！

说曹操，曹操到，那个一线班的医生终于小跑着到了家属面前，来不及道歉，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医生忙做出歉意的表情和手势，然后灰溜溜地进了病房查看患者情况。

家属见状，也知道现在病人的情况要紧，便暂时息了怒火，跟着进了病房。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位一线医生是刚完成规培不久的住院医，而且之前的学习方向主要是内科，虽然也在血液科呆了两三个月了，可毕竟专业水平有限，此时碰到这种急性高热的患者，再加上家属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紧张之下，把那点相关的医学知识忘了个底儿掉，于是忙拿出手机给二线班打电话。

乔书彦在病房跟着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事儿才将将处理完毕。

因为患者情况不容乐观，二线医生来了以后就给患者转进了ICU。这家属死活非要乔书彦跟着去ICU，到了科室因为不能进去陪床，又把气儿撒在了乔书彦身上……

后来乔书彦才知道，一线班的医生晚上有点闹肚子，在卫生间蹲着无聊便开始打游戏，打的时候还带上了耳机，这一把直打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而且，此人有两部手机，一部用于生活，一部用于工作，他将工作手机放在了办公室，还调成了震动，在卫生间拿着自己的生活手机带着耳机打游戏，能听到电话才有鬼了。

要不是赶上今天值班，这事儿跟乔书彦一点关系没有，他一肚子的苦水，却无处发泄，郁闷至极。

回到值班室，乔书彦睡意全无。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十分钟，搁谁谁不emo。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不到五点，这个点找人诉苦都诉不着。

于是，他又放下手机，自己一个人郁闷。

然而，五分钟后，梁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乔书彦的消息。

乔书彦自己也说不清，怎么现在遇到点儿事情，他第一个想起的是梁郁。

第19章 大型修罗现场

# 第十九章 大型修罗现场

感谢血液内科的一线医生和那个病人家属，乔书彦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好。按说，一般夜班后单位都会让白天回家休息，可省二院作为一个老牌事业单位，却也将资本家的特长发扬光大绝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牛马，誓要榨干每个员工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故而，乔书彦半死不活地在医院吊了一天，五点一到，他一秒钟都不带停留地离开了办公室。

哪怕月底忙，也交给明天再去忙！

为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梁郁早起说晚上要请他吃大餐，乔书彦开开心心地回了家，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原地满血满魔复活。

梁郁诚意满满，找了家人均五六百的餐厅请乔书彦，然后，在晚餐接近尾声的时候，问道：“要不要去喝两杯？”

这两杯酒打年前就提上日程了，只是年前年后忙里忙外，又加上乔妈妈身体有碍，才耽搁至今。

所以，原本听到“酒”字就避之不及的乔书彦，这一刻却只犹豫了两秒钟，想到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他就痛快地答应了，“去哪？”

梁郁是个很会倾听的人，乔书彦昨晚的一肚子苦水在跟梁郁吐槽了一上午之后已经去了大半，晚上吃了顿大餐后把剩下那点不开心也倒了个干干净净，他的坏心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此时梁郁提议去喝酒，他也就答应了。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正是这么个道理。

梁郁领着乔书彦找了家常去的酒吧。乔书彦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酒吧没有他想象中的群魔乱舞，也没有大到要把人的耳膜震碎的背景音乐，只在旁边的一个小舞台上，有个抱着吉他的男人在唱歌，优雅低沉带着点破碎感的声音从他的口中缓缓淌出，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仿佛出口的每个字符都带着故事。

酒吧的人不少，但不算喧闹，年轻的男男女女三两成群地坐在一处谈天说地，间或有笑声钻进乔书彦的耳朵，令他放松了许多。

两人在吧台前坐下，酒保招呼道，“嗨，喝点什么？”

梁郁道：“老样子。”而后，转头看向乔书彦，见对方一脸茫然，心下了然，他思索片刻，对酒保说：“给他来一杯‘大都会’吧，调低酒精比例。”

说罢，梁郁想起了对方年前喝了几杯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一时有些犹豫，又加了一句：“再来杯橙汁吧。”

酒保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应了下来，转身去调酒了。

作为一名酒吧新客，乔书彦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大都会”，他云里雾里地问：“那是什么？”

“一种鸡尾酒，”梁郁解释，“度数不高，你应该是能喝的。”

乔书彦没拒绝，笑道：“今天我请你，算是兑现之前答应你的学费。”

梁郁闻言，笑道：“那看来我得尽快把自由泳的教学提上日程，这样就每天都有免费的酒喝了。”

乔书彦哈哈大笑，“看不出来你竟是个酒蒙子！”

两人正说笑着，酒保将调好的酒端了上来。

那杯名为“大都会”的鸡尾酒被推到了乔书彦面前，竟然是亮红色的液体，这令乔书彦多少有些尴尬，“感觉这酒比较像给女人喝的。”

梁郁道：“这个酒的度数比较低，确实更适合女人喝，你尝尝。”

乔书彦闻言，也明白这是梁郁在照顾自己酒量差。他没有强撑的习惯，酒量不行就是不行，没必要为此感到羞愧，于是大大方方地端起了那杯颜色非常艳丽的鸡尾酒，稍稍抿了一口。

这酒入口酸甜，有很浓郁的水果味，细细品味能品出蔓越莓和柠檬的味道，好似还有些番石榴的味道，酒味在这里不是那么出挑，但咽下去后，嗓子、食道以及口中残留的酒味告诉乔书彦，这确实是一杯酒。

乔书彦没有喝过洋酒，这是第一次，混着果汁喝，觉得还算能接受。

“味道不错。”乔书彦道。

正说着，酒保将梁郁要的那杯“老样子”也递了过来，这杯酒比乔书彦那杯酒看起来更像“酒”，黄橙橙的颜色，里面浮着一个大冰球和一条橙子皮，没有任何装饰。

“你这杯叫什么？”乔书彦好奇地问。

“古典。”梁郁道，“要尝尝吗？”

“很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