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1 / 1)

“之后手脚就都不好使了。”

“叫人砍了后脊,还留了半条命到现在,倒有些福气在身上。”吕迟笑道,“挺好的事儿,耷拉着脸做什么。”

袁合摇摇头,不做声了。

“你要知道,无论何时,命都是最要紧的,比天底下任何事都要紧。只要活着,总有路可以走。命没了,才是真的完蛋。”

吕迟收回眼神,目视前方。

“我这辈子,最看不起不拿自己命当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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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后,校场上人声鼎沸。

吕迟翻身下马,将马鞭丢到袁合怀中,径自往前走,入了校场第一步,便是众人簇拥,之后一路受人敬拜。

在他身后,袁合却一路低头不看人,只是仔细收着吕迟马鞭,沉默地追随在官长身后。

朱宣差人筑起木台,在最高处给吕迟留了位置观战。

袁合此番借了吕迟东风,有幸与他同上高台,俯瞰校场全貌。这实在是个好位置,策马奔驰在校场上的诸位骑士,刀枪如何,射功如何,悉数在目,纵览无遗。

袁合眼神一错不错落在校场之上。

吕迟突然道:“有看上眼的,与我说一声。”

袁合回过神来,垂下头:“卑职不敢。”

“不敢什么,不敢睁眼?”吕迟叫他那语气逗笑了,态度蛮横,“我让你做甚,你乖乖照做就是了,说那屁话……”

话音未落,便听台下一阵喧闹。

吕迟余光朝台下瞥了一眼,便见又有人前呼后拥朝这边过来。

来人正是秦无疾。

他瞧着可不比吕迟风光,这几日忙昏了头,眉目倦怠,眼皮青青,一副要生风寒的模样。

熬了几宿大夜的秦无疾或有所感,在人群中抬起头来,与高台上的吕迟对上眼神。

吕迟皱起眉头,嘴里咕哝了句什么,瞧着脸色颇为不满。与他对视了,倒没有移开目光。

193 赌局

◎机会难得,不如将军们也赌上一把。◎

秦无疾独自拾阶上行, 在吕迟两步外站定。

吕迟负手而立,目不斜视看向校场:“不忙着写你那破文书,过来干甚?”

秦无疾答:“先锋营选人乃是军中大事, 再忙也要来看看。”

“话说得这么漂亮。”吕迟嗤笑, “我看你这是忙完了吧?我刚才在城墙上, 亲眼看着斥候出城去了, 牒上盖的正是你秦中郎将的官印……我问问你, 你这时候派人快马加鞭去找大都督, 是急着跟他说什么呢?”

秦无疾顿了顿,不接话了,沉默一会儿,跟吕迟说起先锋营军务:“先前朱宣与我递了文书, 说这半个多月将士们操劳甚重, 身心俱疲,他想将先锋营选拔好好操持,办做关城年末比武一半般的盛事,特请库中多拨些织物玉器作为彩头……你这些天不在衙署, 我直接应下了, 未曾问过你的意思, 可是不高兴了?”

这是正事, 吕迟纵是心里有火也不会不搭腔,硬声道:“说好攻克凉城, 我只管内外巡防,城中庶务、上下文书由你负责, 你现在问我做什么?”

“先锋营事务素来由你一手操持, 我之前并不过问, 朱宣亦不会绕过你来讨我的应允。”秦无疾看向他。“但朱宣这次直接上书来问我, 我猜想着,你是准备将先锋营全权交予他接手?”

“是这个意思。”吕迟回答,“朱宣天资好,却自己把自己养成个懒蛋,一戳一蹦跶。我总替他拿主意,他脑筋就不转了,心甘情愿当根软骨头,老子看着腻歪,这次非叫他自己支楞起来……”

吕迟回过神,发觉秦无疾不声不响地靠近他许多,两人手臂隔着甲胄,几乎贴在一起。

“你干什么……”吕迟啧了一声,“跟你不熟,滚一边儿去。”

秦无疾低声问他:“你吃过晌午饭没有?”

“滚蛋。”吕迟不给他面子。

秦无疾好几天没听他跟自己大小声了,眼神软和起来,刚想说话,便见朱宣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高台,笑着抱拳行礼:“拜见两位将军!”

吕迟往旁边退了几步,目不斜视同朱宣讲话:“有什么出挑的人物?”

朱宣笑着回答:“能一路跟到凉城的,自然都是能征善战的好人物,从前先锋营只在应安选人,到底是拘束了些,现在善阳兵、蔚州都参与进来,真有些人好选!怪不得他们神铠营能以一当百,早些年年末关城大比武,有大都督和长史亲自给他们筛人,最拔尖的骑手都进了他们麾下,这能不精锐么?”

“很好。”吕迟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又问起来班裕,“那小子可来校场了?你觉得如何?”

“挺好,老实听话,骑射功底也扎实。”朱宣连连点头,“纪天星还说,他戎索语说得也不错,只做探路游骑着实可惜了,放在前锋阵中更有用处。”

朱宣继续道:“他已经过了初试,一会儿要上场打马战,与他同场的还有些好苗子,其中最出挑的,一个叫郭贤水,一个叫曾广……”

朱宣话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秦无疾。

“这两个都是善阳军中的旅帅。”秦无疾颔首,“武艺超群,已凭军功闯出了一些声名,我都有耳闻。”

朱宣如今执掌先锋营,该说的场面话是要说的,于是对秦无疾抱起拳来:“善战的骁骑到哪儿都是宝贝,秦将军这次是忍痛割爱了!”

秦无疾宽容道:“善阳与应安本是同气连枝,如今同驻凉城何分彼此。”

吕迟闻言,冷冷哼了一声。

朱宣叫吕迟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几日忙翻了天,吃睡在校场,两耳不闻场外事,如今听他这一哼,方才咂摸出不对劲来。

他看看秦无疾,又看看吕迟,这才发觉他两人像是在闹脾气。

若是之前俩人闹不痛快,朱宣还能大着胆子去劝上一句,现在知道他们关系匪浅,旁人插不进嘴去,调和的话反而堵在舌根儿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