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1)

到地方之后,遗怜也没过多客套,就说:“你不能再这样浑噩度日了,元小五,我想你应当对自己有个安排。回去汴京以后,我跟霍家的事重新拿出来说,你这头,也该有个像样的谋划才是。凭你自己考中,约莫是难了,若你情愿,回京我就去找老太太,再跟二房说两句好话,替你捐个官做,成吗?只要你点头,就是要我再替你寻一门亲事,我也无从推脱。”

她俨然一副交代身后事的语气,她不是来游玩的,她是来道别的。她口口声声,又要义无反顾尽她继母的职责了。

元暮江痴痴看向她,沉思良久,颤抖着声音答道:“好。都听你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余下那些你好我好的大道理,全说不出口了。遗怜心里沉甸甸的大石头,落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怅然若失的迷惘。就像早晨贴面的时候,无意间弄丢了一颗珠子,因为不值钱,所以没有人费力去找。然而每次想到这件事,又觉得自己吃了亏,一直如鲠在喉。

“那好,你明白事理就好。”遗怜露出一个镇定的微笑,以断然决绝的姿态,转身往回走。

她也是有些昏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错路了也不发觉。元暮江没有叫停她,他就默默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又好像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尽了。

一路上都很静,只在经过一片疏林时,遗怜被仙鹤草上的细刺勾了裙角,她狠拽几下拽不动,只好弯下腰去查看。

她鞋口浅,不仅裙子挂住了,连脚踝上都是斑斑点点的伤口。元暮江赶忙拿绢子捂住流血的地方,语气着急起来:“都这样了,你怎么不说呢?”

遗怜还佝偻着腰,一点点去解裙边倒勾着的利刺。因为想要划清界限,想要彻底断了他的念头,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会选择闭口不言。像这样,他蹲在她脚边,帮她擦拭伤口,在外人眼里,已经算是很出格了。再要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她又该如何向世人证明,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呢?

“我自己来吧。”遗怜从元暮江手里抢过带血的绢子,轻轻敷在伤处。

附近是一片平坦的黄草地,他们一前一后坐下。遗怜一直认真在止血,偶然间魂游天外,也是在想回京以后的筹谋。她不知道元暮江是什么时候抱过来的,因此,她接下来的拒绝、挣扎,就显得是那么的惊慌失措。

“你干嘛?”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元暮江平静的面孔,吓得声音都尖刻起来。

元暮江的忍性到了极点,反而生出无穷的勇气。他没有给况遗怜反抗的机会,就那么凭借着体力上的优势,将人紧紧拥在怀里。

况遗怜这个人是冷的,脸上的神色是冷漠,身上的肌肤就是冷凝,她的冷,还会跟仙鹤草一样带着倒刺,时不时给元暮江来上那么一下,把他弄得遍体鳞伤。

然而他还是心甘情愿扑上去,去捂身前这块经年透着寒气的冰。

渐渐地,遗怜的身子在他怀里热了起来,他又去抓她扭七扭八的手,压在自己胸前,哀求说:“别动,就当我求你了。”

遗怜几乎要缴械投降了,她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无助地调动上半身去抵抗。可是元暮江的力气很大,她完全动弹不得,撕扯间,领口上的扣子还松了,若有似无的,露出一点儿肩颈处的粉色皮肉。

元暮江大抵是疯了,他困了她还不算,还把头低下去,作势要往她颈子里埋。

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侵犯了。

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况遗怜积聚全身力气,终于突破重围,用力扇了元暮江一耳光。打完他,她的手都是麻的,整个人抖如筛糠。

“不要做那种令人不齿的事,那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况遗怜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快累散架了。她简单整理了头发和衣物,起身就走,头也不回。她一如既往地不认路,可她不敢再回头,她怕元暮江追上来,又对她做刚才那样的事。她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和手段,能够抵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强敌来犯。

元暮江半边脸发红发烫,他却跟没事人似的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不知不觉间,他对况遗怜都到这份儿了,他自己还察觉不到。就从上次,他亲了她以后,他就变了,变得食髓知味,变得贪得无厌。情欲这东西,简直就是男人的胆,一旦染上,就很难戒掉。

一开始是亲,现在是抱,过后会是什么呢?他不敢想。

等了一会儿,估摸着遗怜走远了,他才慢悠悠整理仪容,跟了上去。

不多久,他们又在一滩泥地前头重逢。遗怜先踩上去,泥足深陷,差点崴脚,元暮江见势不对,赶忙伸出手去搀扶。然而她却还忌惮着刚刚他的无礼,说什么也不要他的帮助,强撑着往前走,终于掉进大泥坑里,半天爬不起来。

元暮江不厌其烦,想要遗怜靠着他的臂膀站起来,才刚靠近,还没有两步,遗怜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用她那条好腿,狠踹了元暮江一脚,最终还是实现了两个人抱着在泥潭里打滚儿这种宏伟目标。

元暮江垫在她身下,抱她,都是怕她受伤。遗怜当然不领情,她现在浑身上下都臭烘烘的,说出来的话,更是臭气熏天:“我倒了八辈子霉,碰见你这个灾星!元暮江,你干点人事行不行?”

元暮江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遗怜陷进泥地里的那条腿拔出来。他现在听她说什么,都是面不改色:“又不是我要到山上来的,是你好言好语请我的。”

换了个人在前面开路,遗怜下脚就不像先前那么谨慎,但还是走一步探三步,害怕再掉坑。元暮江还会一脸温柔地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而她却只会横眉怒目道:“你不要跟我犟嘴!我不听你那些!”

他们就这样走了许久,一直相安无事。拐过一个弯儿来,都能看见陈珞她们的身影了,元暮江忽然回过头,恶作剧般亲了遗怜一下。

在左脸这一侧,还有将才沾上的淤泥,亲完他还用指腹轻轻剐蹭自己的下唇,意犹未尽说:“味道不错。”

“小、兔、崽、子。”

她一字一顿,这样骂他。

作者的话

鹅儿水

作者

2024-12-29

汝州支线,基本到这里就结束了,元暮江的那种好色,已经严重影响了况遗怜的生活,她为了不放纵他这样,就一定会尽早赶回汴京,两个人退回到原先的位置,顺便再解决一下跟霍引渔的事。男二的戏份,基本都在后面,虽然他整篇文都感觉在打酱油。微博那边的话,我只会放一些被夹掉的章节,所以不用过多关注,更不用为了看文,感觉不关注不好意思。读者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所以想干嘛就干嘛,如果豆瓣子这边能放出来的,我其实是很不想引流到外站的,我喜欢专事专用。

??四八、心凉

从猎场回去,天已经擦黑,趁着元暮江回屋盥洗的功夫,遗怜就叫秋白提前收拾行囊,她决定趁早赶回汴京去。 太仓促了,家里人都有些吃惊,尤其况宗实父子俩,他们下了衙,还特意到附近农户家里买了鸡鸭鹅,预备关在笼子里养上几天,一天宰一个,给遗怜补补身子。 这才家来几天呀,怎么说走就要走? 况文轩人在后厨,手里正提着鸡准备杀,被他妹妹几句话说得晕头转向,思来想去,还是把今天跟遗怜一块出门的陈珞提过来问。 “怎么回事儿?你们惹妹妹不痛快了?是瑞哥儿不听话,还是琬姐儿淘气,伤了她姑姑的心?” 陈珞偶尔也会下厨,娴熟从丈夫手里接过菜刀,放到砧板上才说:“况文轩,你别门缝里看人行不行?我生的孩子就那么上不得台盘,就非得不知死活,上赶着惹你们家这位金尊玉贵的姑奶奶生气?” 话糙理不糙,家里两个孩子都不是调皮捣蛋的,况文轩也清楚,不过顺嘴一问。他解下襜裳放到灶台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二妹妹怎么突然就说走?枉自你还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这点事都弄不明白!” 陈珞没理丈夫的埋怨,自顾自舀了高粱粉出来做水团。晚上饭还没着落呢,小姑子的事儿,她就是知道些眉目,也不会当着丈夫的面儿多嘴。说错了况文轩又要骂她妇道人家胡编乱造,说对了又没好处可拿,图什么呢? 况文轩从怀里掏出旱烟点上,烟雾缭绕,熏得陈珞连声啐他:“要抽到外头去抽!别妨碍我做事!” 他烟瘾不小,抽多了人也不比往年精神,陈珞总为这事儿跟他生气。也怪他自己不中用,成亲那年答应好说一定戒,生了瑞哥儿,也说以后再不抽了,结果呢,还不是越抽越厉害。 “出去那么久,妹妹就一点都没跟你交代?”况文轩靠在门槛上,边敲烟斗,边咂嘴。 “你妹妹的事,自去问她,逼我开口算几个意思?”陈珞白他一眼,还是没说实话。 况文轩心道,她要是告诉我,我还犯得着对你穷追不舍?他也是在官场上游走过的,许多事,并非一点谱儿也没有。他只是拿不准,再加上有些话说透了也没意思,故而一直忍到…

从猎场回去,天已经擦黑,趁着元暮江回屋盥洗的功夫,遗怜就叫秋白提前收拾行囊,她决定趁早赶回汴京去。

太仓促了,家里人都有些吃惊,尤其况宗实父子俩,他们下了衙,还特意到附近农户家里买了鸡鸭鹅,预备关在笼子里养上几天,一天宰一个,给遗怜补补身子。

这才家来几天呀,怎么说走就要走?

况文轩人在后厨,手里正提着鸡准备杀,被他妹妹几句话说得晕头转向,思来想去,还是把今天跟遗怜一块出门的陈珞提过来问。

“怎么回事儿?你们惹妹妹不痛快了?是瑞哥儿不听话,还是琬姐儿淘气,伤了她姑姑的心?”

陈珞偶尔也会下厨,娴熟从丈夫手里接过菜刀,放到砧板上才说:“况文轩,你别门缝里看人行不行?我生的孩子就那么上不得台盘,就非得不知死活,上赶着惹你们家这位金尊玉贵的姑奶奶生气?”

话糙理不糙,家里两个孩子都不是调皮捣蛋的,况文轩也清楚,不过顺嘴一问。他解下襜裳放到灶台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二妹妹怎么突然就说走?枉自你还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这点事都弄不明白!”

陈珞没理丈夫的埋怨,自顾自舀了高粱粉出来做水团。晚上饭还没着落呢,小姑子的事儿,她就是知道些眉目,也不会当着丈夫的面儿多嘴。说错了况文轩又要骂她妇道人家胡编乱造,说对了又没好处可拿,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