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女傅还可以随音音住西殿,若是男傅,前殿离得远,才能安置,端看管维如何择师。

一时,王寂抛了两个难题给她,留他住下避开众人耳目“养伤”,开德阳殿前殿招揽公主傅。

伴读引来是非,其结果让王寂满意,而听他再提起伴读一事,管维已然心平气和,只是纠结于之前两问。

“我叫人留意了好些小女郎,李宣拿着名单给我过目,我一眼看中了陈其府中的六娘。”

管维抬起眼眸,露出几分好奇之色,他疼音音不假,挑伴读定然细致,只是小女郎年幼,其实看不出甚差别,有的活泼好动,有的文静斯文,为何独独相中这个陈六娘。

王寂先是想卖一个关子,介时看了便知,只是忍不住心中邀功之意,吐了口:“音音是天下最尊贵的小女郎,无需人来束缚她,找公主傅只为教她开阔胸襟,放眼四方,我给她找伴读,只需合她脾性,性子良善。你说,咱们音音性子如何?”

管维再疼音音也说不出她是个文雅好静的,心里明白了几分,王寂应是挑了一个投她脾性的。

“陈六娘随着邓氏去庄子上,她也是个顽皮的,偷偷从狗洞钻出去玩耍…”

确实顽皮,管维批评其父母,道:“难不成孩子丢了,父母都没有发现吗?”

“陈其不在,邓氏忙于佃农之事,也许你不知晓,她常常随意找个由头给佃农减租,高门抱怨她坏规矩,她只说自家佃农都是狡猾的,岁岁受灾,她去一查,找不出把柄,旁人也不好抱怨她了,让她回头狠狠整治,她满口答应,说得狠辣,又被人冷嘲粗野,只是佃农抢着租她的地。”

管维想着家训,如此这邓氏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王寂见她意动,知道和了她的脾胃,音音尚在其次,关键是管维。

“陈六娘钻出狗洞…”他刚起头,管维便横了他一眼,淡道:“小女郎少不更事,被你钻狗洞来钻狗洞去,成甚么样子,日后只说她跑出去玩儿即可。”

王寂乐了,人还未见着便护上了,依言道:“她趁奴婢打盹儿跑了出去,跑到村里的一条河流…”

管维听得心头一紧,道:“可是出了事儿?”

王寂宽慰她:“无事,无事,只是遇上村里有一小童落水,眼看要被水流卷走,也是他命不该绝,恰好遇到陈六娘,恰好陈六娘虽然顽皮,却有几分急智,恰好她还能在近旁找到一根杆子,她将杆子递了过去,一步一步地将落水男童拉了出来,后来被发现居然拉得肩膀脱了臼。你说,这个陈六娘能不能当音音伴读?”

临危不乱,性情坚韧,最重要的是,良善,为救身份地位远不如她的素不相识之村中小儿,敢于舍命。这样的性子,她想到了一人,道:“她似谨娘。”

王寂知道,她允了,邓氏和陈六娘,管维必会见她们。她似谨娘,在管维心中,已是最高评价,胜过千言。

作者有话说:

? 69、惊喜

季春时节, 几处早莺争暖树,又逐春风到洛城。

一辆青铜马车慢慢驶过长街,雨水将道上的青石板冲刷得澄净发亮, 雨过天晴后,街上的人和车马渐渐地多了起来。

这辆马车挂着平宁侯家的牌子,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 车上下来两名女子,蓝衣美妇是常常入宫的平宁侯夫人严氏,另一名戴着帷帽, 周身遮得严严实实, 严氏在宫门口递了符牌,与门籍查验核对。

卫士出身幽州突骑,一脸严肃,他认真核对了符牌和门籍,哪怕站在面前的人是姜皇后的娘家嫂子, 守卫宫门的卫士几乎都认得。他的眸光转向了戴着帷帽的女子, 进宫必须查验,但是平宁侯家并非不懂宫规的莽夫, 宫卫等着严氏给出说法。

严氏从袖中掏出一纸书涵, 上面盖着姜皇后的大印,写着申时平宁侯夫人会带着一名身高六尺七寸头戴帷帽的黄衣女子入宫,事出有因, 守门宫卫不可阻拦。

宫卫恭谨地递回皇后旨意, 再三犹豫, 侧身放行。待平宁侯夫人小心翼翼地扶着那女子走后, 宫卫连忙使人唤来副手接岗, 急匆匆地朝内宫走去。

平宁侯夫人扶着那名女子一级一级地上长秋宫的台阶, 边嘱咐小心,很是细致周到。往上瞧去,姜皇后居然领着心腹婢女绿伊和一名不具名的宫女在外迎接,如此劳师动众,此女子的身份背景可见一斑。

待那女子上了台阶,正欲行礼,姜合光忙扶住她,含糊道:“不必多礼,请女郎随我入殿,婢女已经去请长公主了。”

听到长公主二字,那女子的身子一颤,只是没有多说甚,平宁侯夫人和姜皇后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入了内。

待那女子取下帷帽,长眉细眼,青眉如黛,只是肤色略黑,显得有些沧桑,长相与长公主王蓉似了八成,一眼可认出。

哪怕兄长在书信里说得天花乱坠指天发誓其容貌相似,她原也是不信的,陛下大海捞针般找了许多年,长兄去了一趟长安游山玩水便找到了?她不信自己有此好运道。

兹事体大,她请兄长将此女秘送入京,沿途不可怠慢,她心焦地等待着,期间听闻太子提起父皇生病,她也没空理会,他有甚病,许是又在管维处碰了钉子。

姜合光对绿伊使了个眼色,绿伊这才真的去请长公主王蓉了,她定要自己亲眼见过才能放心,这一瞧之下,错不了,气度也似王家人。

“听我嫂子提过,妹妹的闺名叫王萱。”姜合光与那女子寒暄道。

王萱颔首,略有几分局促,她细声道:“皇后娘娘,我兄长王寂真的做了皇帝?”

姜合光莞尔,柔声道:“妹妹不可直呼陛下名讳,你管我叫嫂子即可。”

王萱细若蚊蚋叹道:“真没想到啊。”她一个县令之女,父母早亡,被兄姐带大,又历经坎坷,居然成了皇亲国戚。

两人不紧不慢叙话,姜合光力尽亲切和善。

守门宫卫将宫门口遇到的奇事层层上报,最终报到虎贲中郎将韩奇面前,韩奇觉得不是甚要紧事,既然是皇后特招,平宁侯夫人陪着进宫,还能是刺客不成,就将此事略放了放。

又过了一个时辰,王蓉被婢女扶着跌跌撞撞地进了殿,嘶喊一声:“阿妹。”

王萱走丢时已有十二岁,依稀还记得长姐的声音,听到这一声唤,立时湿了眼眶,眼泪夺目而出,凄然道:“阿姐。”

王蓉走近了,瞧了个清清楚楚,扑过去与王萱抱头痛哭,喊道:“是我的阿妹,是我的萱萱,你想得姐姐好苦,都怪你那个杀千刀的兄长…”

一时想到长兄一家都埋了黄土,又不忍心继续骂了,只能憋屈地大哭起来。

姜合光走到姐妹俩旁边劝道:“长姐这般哭法,要吓坏妹妹的。”说着,掏出丝帕给王萱擦眼泪,王萱有些羞涩,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王蓉和王萱哭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个人来,皱眉道:“陛下呢,我从宫外赶来都到了老半天了,他这腿脚怎地还没有到来?”

姜合光给王萱擦完眼泪,黯然道:“许是又绊在何处了吧?”

王蓉心里一窒,别是还在北宫吧,她知晓这个阿弟一旦去了北宫,如不是被撵,他定要呆在里面不出来。

只是妹妹回宫这般大的事儿,他是唯一的兄长了,怎可不露面,她知晓皇后不便出面,王蓉吩咐婢女,道:“不拘陛下在何处,去给我请过来,火烧眉毛的要紧事儿。”婢女领命而去。

此时,王寂在却非殿,韩奇正在殿内奏事,末了,不痛不痒地提了一句,皇后特召一名女子入宫。

王寂心想这又不是甚大事,她是皇后,召命妇贵女进宫解闷也是寻常,何况他如今不去长秋宫,巴不得她召越多人进来陪她说话寻些开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