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王寂继续诉苦,“一想到回族里该如何交代这笔钱,就头大如斗,阿爹定要打折我的腿,我是恨不得一直住在睢阳不回去了,介时,兄长可要帮衬一二。”

听他的意思居然还有赖着不走的想法,曹源反而想他早点滚蛋了。曹源为人也算奇葩,没想到还能来个比他还不要脸的。

王寂恋恋不舍地离开曹源府邸,回到了睢阳客栈,幸好身上还有玉佩可以抵消宿费。

他在城中抵押了全身家当,包括剑鞘镶满宝石的佩剑,日日钻进赌坊,连女人都不想了,一副势要想要将输给曹源的粮资回本的穷途末路心态,可惜十赌九输,眼看要在睢阳城中要饭。

曹源坐不住了,将他喊去,催他:“王兄弟,何时离开睢阳,哥哥也好去送一送?”

一副纨绔子弟吃尽苦头的憔悴之色,王寂握住曹源的手,哭道:“大梁我是不敢回了,族中饶不了我。”

曹源忌惮王家势大,又的确坑了人家子侄,如若赶尽杀绝,以后哪个商贾还敢与睢阳做生意,人是杀不得的,钱也是不可能还的,只好想法将人送走。

“那兄弟要去哪儿,跟哥哥说一声,必然备好车马送你一程。”曹源也下了本钱。

王寂还是面露犹豫,“这几日在睢阳城中,小弟觉得真是人间天堂,赌坊老板都拿我当至交好友,快意得很,实在不想离去。”

曹源只求送瘟神,免得他饿死在睢阳城中,王家来人跟他算账,“王兄弟那日走后,燕娘一直哭哭啼啼,看来是被你降伏了,哥哥索性做个媒人,一起送你带走,路上也有个暖床之人。”

听到有美相伴,王寂欢天喜地地答应了,告诉曹源明日就走,他们准备出南门向东走。

曹源一听居然是向东走,再无一丝一毫的疑心,速速备好车马送王寂出城。

王寂与曹源在城门口杨柳依依,一步三回头,出城之后,快马加鞭,星夜赶路,王寂没有坐车,带着十几骑亲卫往睢阳之东的麻乡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王寂出城不到两个时辰,睢阳城的屯粮大仓忽起大火,五万军队的粮食被焚烧大半,只余小仓幸免。

一番风驰电掣般地赶路,坐在马车中的燕娘也被摔得七荤八素,但她不敢出声,如今性命无碍全赖主公有保全之意。

离麻乡还有三十里,远处隐有马蹄声,听音不下百余骑,十名亲卫严阵以待,王寂只是抽出了腰间龙渊剑,神色漠然,燕娘心跳如雷。

那百余骑在远处停下,一人走至王寂跟前,单膝跪地,声音清朗,“臣幸不辱命,已于半个时辰前赶至麻乡,陛下深入敌营,臣等惭愧。”

来人居然是聂云娘,她身后所率之部全部下马行礼。

“大军呢?就你们这些人?”王寂依然端坐马上,并没有叫起。

聂云娘赶紧回禀,“五万大军已在麻乡扎营…”

“睢阳城粮仓被烧,军心不稳,步宪定心生怯意想弃睢阳出逃,你率五万大军从麻乡立刻出发围住睢阳以东,不可再让步宪退至青州,龙骧将军会从襄邑出发围睢阳以西配合你。记住,围而不打,莫用强攻,耗尽睢阳粮草让他开门投降。”

星夜下,即使瞧不见王寂的脸色,聂云娘也知此战不容有失,也不容许牺牲太大,毕竟洛阳的强敌还有李崇,要保存己方实力,这也是陛下宁可选择孤身犯险的缘由。

? 32、山洪

曹源果不出所料, 贪得无厌,也粗中有细,他不得不多费手脚联络周昌布下的人马, 才能烧粮之后全身而退。他出来已过半月,此刻归心似箭。王寂将围城诸事尽数交于聂云娘之手, 都是惯熟的, 也不需要再一一嘱咐,正欲带着亲卫打马离开,却被叫住。

“陛下。”聂云娘跟上去, 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

王寂硬生生勒马停下, 皱眉望着聂云娘,淡道,“何事?”

聂云望了马车一眼,原来里面下来了一个妖娆丰盈的美貌女子,月光照在她的脸上, 勾魂夺魄, 犹如山间魅精。

王寂险些忘了车里还有个女人,马鞭一指燕娘, “她是周昌的手下, 差事办得不错,将人交给你了,好好赏她吧。”

聂云娘见此女子一脸媚态, 还以为陛下转了性儿, 去睢阳纳了一个内宠回来, 丢不开手要带回洛阳去, 原来不是。

王寂将人扔给她就走了, 聂云娘最爱收留一些身世可怜的女子, 将人交给她,以后这女子算是有了庇护。

燕娘在王寂心中就如路边野草,摇来摆去,骏马奔驰而过,甚至没不了马蹄,匆匆了无痕。

聂云娘领了诏令,要速去麻乡整兵,她丢下自己坐骑,上了王寂留下的那辆马车,既是将人丢给了她,自是要过问的,趁着回去的路途,开始盘问燕娘。

“你是周昌的属下,担任何职?在睢阳城负责何事?”

周昌文武双全,善于守城,但平日多任文职,处理一些文书消息,手下探子众多。既善守城又能处理尚书台的事情,是以王寂将他留下坐镇洛阳。

燕娘见她只是一个女子,却领着兵马,又听他二人谈话口称呼陛下,猜到他们一个是魏朝皇帝,一个是天下第一女侯聂云娘。

她连上官叫周昌都不知,燕娘心里紧张,斟酌答话,“贱妾也不知是否周大人属下。”她顿了一下,见聂云娘光明磊落,目光清正,羞惭道,“贱妾自幼长于女昌门,两年前有位大人给贱妾赎了身,让贱妾寻机会接近曹源,不用多做什么,只待来日,自会有人寻来。”

聂云娘听明白了,只是周昌的一步闲棋冷子,不知从何处打听到燕娘这人,安插到曹源身边。“你不必口称贱妾,在我这儿,没有贱,也没有妾。”

燕娘见她神情冷肃,呐呐称是。

既是闲棋冷子,为何会被陛下带出?这些人派上用场之时,也是听天由命,逃不逃得出就看自己的本事,如睢阳城中对粮仓纵火之人,多半是死士。

“你跟陛下如何相识的?”

燕娘绘声绘色地讲王寂如何对她放暗号,如何将手上刻着蛇纹的宝石戒指给她看,她就是看清楚了这枚戒指,将他误认为主公,没想到来头更大,原是主公的主公。

当她讲到王寂带她回屋,中间含糊了过去,事后还有人来查验过,聂云娘不禁皱眉,别不是怕回去没法跟管维和皇后交代,将人扔到她这儿好金屋藏娇吧。

聂云娘还是有些疑惑,索性问了,“你跟陛下到底有没有首尾?”若真是碰了,人呆在她这儿就不合适了。

燕娘毕竟是久经欢场,“侯爷,甚样的程度算是有了首尾?”居然把聂云娘当作男子调笑了。

聂云娘毕竟是久经沙场,这沙场对欢场,还是沙场更胜一筹,那种见过血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你若不说实话,就将你交给别人去拷问?我还是讲规矩的,别人未必有这份善心。”这个别人,自然是周昌了。

燕娘害怕了,老老实实地回话,“进了屋,他只示意我叫,我那日又是撕自己衣裳,又是拍打自己大腿,还要叫得好不凄惨,比真刀真木仓地干一场还要劳累。”

听得聂云娘都想笑了,她赶紧抿了抿嘴,只是疑惑道,“那如何过查验那关的?”都不是那等没经验的,做没做什么可不只是几声喊能盖过去的。

燕娘咬唇,轻道,“你附耳过来。”

聂云娘真就过去了,都不知道为何听到陛下与他人之绯闻会如此兴奋,这世上终于不是她一人受这份冤枉了。

听完燕娘的描述,聂云娘差点笑出声,她抿住上扬的唇角,告诫燕娘,“这事以后不可对别人提起,不然我也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