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听着长辈说话的晋世子也将眸光一转,直直看着薛昭。
薛昭淡然一笑,对着小主子拱手:“鄙人冒犯,还得世子不嫌弃,就把我当成侯爷,扮上一回父子,入到那寨中,卖些新鲜货物,顺道一探究竟。”
两族部落众多,分散在蜀地各处,但首领所在地,无非那几处,只要耐得住性子,总能寻到。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到哪里都一样。
其余几人商议过后,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勉强同意薛昭这种带着小主子涉险的做法,但放狠话的叮嘱也少不了。
“你缺胳膊少腿无事,但世子少了根头发,你提头来见。”
“先生向来谨慎周到,但这回带着世子一道,还请慎之又慎。”
“我没补充的,他们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你可得记住了。”
薛昭好脾气,笑着应下。反倒晋琛皱起了眉头,他在武训营磨砺了也有两年,什么难关没见识过,又不是细皮嫩肉的姑娘家,瞎担心,待他生擒了冉族首领,叫这些叔伯们见识到他真正的实力,少操些无用的心。
回来后,尽管有晋擎作陪,桑柔这几日也没睡个好觉,时而在半夜惊醒,可问她做了什么梦,她又记不得了。
整个人恍恍惚惚,没精打采,还不愿意请大夫诊脉,身边人一提,她就抵触,也不知是为何。
她也挺烦这样的自己。
最终,晋擎板起了脸,无视桑柔的冷脸,将在外地义诊的初夏召唤回来,给主子诊脉。
这一诊,不得了,初夏磕磕巴巴,兴奋得半晌冒不出话来。
这模样,却让晋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眸底一沉,厉声问夫人如何了,为何吞吞吐吐,不敢言说。
初夏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声道:“恭喜侯爷,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
年近三十,老蚌怀珠?
其实,这年岁,说老也不老,可怀孩子却是不易,桑柔都已经不抱希望了,结果这孩子居然就来了。
果然还真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顺其自然,反倒有惊喜。
桑柔一手搭上依旧平坦的小腹,尚未感觉到里面有生命的跃动,不过这几日的反常行为,也得到解释了。
这一胎,怀得和头胎太不一样,怀着怀远那会儿,桑柔很少有不适的感觉,吃好睡好精神足,就连孕吐都少有。
这一胎却娇气得很,带得桑柔情绪上的波动较大,所以,会是她期望的小棉袄?
“一定是女儿。”男人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她的心声。
夫妻俩在孩子的性别上有着坚定不移的默契。
秦氏听闻桑柔再次有孕,欢喜异常,对着佛龛默念了许久,但愿菩萨显灵,赐他们家一个小姑娘罢。
晋湘更是日夜诚心祷告,乞求桑柔生女儿,再不要是儿子。
晋沐秋也送了礼来,道桑柔有福,定能得偿所愿。
因着月份尚浅,只家中几人知道喜讯,尚未传开,董氏又去了儿子那里,一门心思给儿媳妇调养身体,桑柔就更不会刻意写信说这事,毕竟肖筱如今还没个音信,她这时候传消息过去,就怕旁人觉得她有炫耀的意思。
女儿成婚有几年了,却始终怀不上,年岁渐大,以后更难,肖瓒也难免着急,私下寻访了各路名医,给女儿寄去了不少补药,仍是不见成效,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越发肃穆。
晋擎去了趟余杭,又迅速赶回,带来桑柔如今爱吃的藕粉,又与她说起这事,问她有没有好的法子。
肖瓒为人清傲,鲜少有求人的时候,这回为了女儿,对着晋擎说了许久,苦闷异常。
要他带兵打仗,上阵杀敌,他义不容辞,可给女儿求子,却真正将他难住了,可以说是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
晋擎倘若有了女儿,遇到这种事儿,只会更加烦心。
晋擎只能如此宽慰肖瓒:“只要夫妻感情和睦,把小日子过好,要不要孩子,其实不重要。”
肖瓒却摇头,同为男人,男人什么心理,他怎会不懂。
这孩子啊,不重要,但没有孩子,也不成。
肖瓒自己也不是个墨守成规的老实人,却偏在这事儿较真了,大抵就叫关心则乱。
肖筱不仅是肖瓒的女儿,也是桑柔的弟妹,桑柔自然上心,只是能问的都问了,能用的药,她也都打包寄过去了,那边有没有喜讯传来,只能希冀于老天爷保佑了。
再者,桑柔也曾怀疑,是不是自家弟弟有问题。
可这话儿,她说出来,也不合适,对着别人,也说不出口。
几回面对晋擎,桑柔亦是欲言又止,殷殷望着他,就希望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到了她一个眼神示意,他便能悟到的地步。
可显然,她还是高估了他们的默契。
晋擎察觉到他的夫人看他的次数变得频繁,且明目张胆地与他对视,目光火辣得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尽管他心里的火也被女人炽热的目光点燃,但为了他们的女儿安安稳稳孕育在母亲的腹中,此时更不能大意。
晋擎难得收起了他那些荤调子,异常正经地将靠过来的妻扶好,给她垫了靠枕往榻上一抱,嘱她安安心心地养胎,待胎像稳了,她想如何,他都配合。
哪怕一些奇巧的,极为考验他臂力腰力甚至腿力的姿势,只要能让她舒服,他都愿意尝试。
桑柔脸上那点笑意不再,拉平了唇角:“我想要什么,侯爷说说看。”
晋侯一脸正色,似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极为平静道:“一些这时候不该有的念头,夫人当清心寡欲,摒弃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