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徐大?当家和李大?当家也过来了,这两人?的心神也在极为耀目的纯血马身上,二?人?缠着秦文山说好话,试图从他嘴里撬出买马的地方。

隋玉走到赵秦身边,问:“你有没有路子买到这个品质的纯血马?”

另一边,秦文山被缠得受不了,他直言说:“这匹马的前主人?不会再出手这种马,我们也是侥幸才买到一匹,还是跟他磨了两个月,他才松口。”

“如果?我们把货卖给你,你能不能再买到两三匹?”隋玉想出一个法子,把货卖给秦文山,销货的事她们就不操心了。再一方面也能得知前马主是谁,这次买不成,下次可以?再找上门。

秦文山心动,但他的族人?不赞同,眼下已近七月,他们不能再耽误下去,若是回去晚了,遇上下雪天,马再冻死在手里,三五年白?干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秦文山问。

“明年,回到长安最?早也是明年秋天。你放心,我们就是买到马也不会影响你这匹马出手。”徐大?当家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行吧,都?是相识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秦文山松口了,“你们往西南方走,出了这座城邑大?概要走十天,在西南方的一个偏远小城,那里靠近山脉,居住的人?少,是个养马的好地方。那座城有三个大?马商,不过不是很喜欢跟汉人?打交道,你们要是不急着回去,可以?去试试。我这匹马是在图温氏家族买的,据我所知,他家还有七匹宝驹,你们过去提我的名,看?能不能见到人?。”

四?位当家人?纷纷道谢,连声称赞秦文山是个心胸阔达的大?好人?。

“秦大?当家,你的个人?志已经写好了,有两个版本,一篇是我写的,通体?大?白?话,容易读懂。另一篇是请长安大?司马府里出来的夫子写的,是一篇赋词。这两版个人?志都?存在我家,你回去了找隋良,让他拿给你。”隋玉说。

大?司马府里出来的夫子?秦文山心下一喜,他可接触不到这样的人?。

“看?来玉掌柜得了大?造化,遇到贵人?了。”秦文山看?向隋玉,眼里放光,他殷切地说:“这回我给你行方便,待我遇到难事了,你可要给我搭把手。”

“一定一定,只?要是我能力之内,我绝不推拒。”隋玉一口答应。

“那我们就在此分别。”秦文山拱手,说:“祝各位皆有所得。”

隋玉冲小春红招手,小春红将早已拿下来的木匣子送过来。

秦文山注意到,不等隋玉接手,他伸出手给拦下来,说:“给你家人?带的?给我吧。”

隋玉赧然一笑,说:“倒是我不好意思了,家里有个小儿要哄,我力有不逮,只?能劳烦各位善心人?帮忙传话捎物。我出门时跟我家小崽约定是金秋时节回去,路上遇到事耽误了行程,为了安全,今年冬天就不回去了,托你给他捎个话,免得麦子一黄他就眼巴巴地盼着。”

秦文山眼前浮现?出小崽在城外盼母的身影,思及自家的儿女,他心里又暖又酸,感慨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人?,钱赚了,就是陪不了家人?,吃了苦,八成还不落好。你放心,话我一定带到,不让他生你的气。”

绿芽儿听到这话,她羞愧地低下头。

白?马受不了他们啰哩啰嗦的,忽的打个响鼻,抬起马蹄就要踢人?,惊得隔了三尺远的骆驼“卟卟”大?叫。

“走了走了。”秦氏族人?催促。

两方人?马再次告别,驼队背道而行,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城外就不见商队的踪影了。

隋玉她们的商队在城内休憩两日,备足干粮,又带上四?个译人?出城向西南方向奔去。

行路十三天,秦文山口中的偏僻小城出现?在一行人?的视野中,这里人?烟罕至,骏马奔驰,骆驼群的到来引得它们纷纷侧目,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也引来了马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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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人出面交涉, 道明此行的目的,隋玉一行人被领进城邑,说是城邑, 其实并无城墙和城门, 民居掩在绿树丛中,邻里之?间相隔甚远, 颇有一种守望相助又互不打?扰的态势。

浩浩荡荡的商队被安排在靠近外围的民居里, 一排古朴的木屋, 没有院落,门外是个起伏的山丘, 山丘上青草长势茂盛,显然没有被牲畜光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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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后,骆驼得了自由, 不用人催赶,它们自发走上高坡,悠闲地啃食青草。

马倌叽里呱啦一通就走了,赵秦走过来传达消息:“他让我们歇四五天,这其间不能乱走, 要看好骆驼,不许它们乱跑, 若是有骆驼生病或是人生病, 不能隐瞒他?们, 若是隐瞒了,害得他?们的马匹生病, 我们都走不了。”

隋玉点头表示理解, 问:“还有呢?”

“过个五天,他?会再过来, 如果人和骆驼都没生病,会有人来跟我们谈生意。”

另外三?个译人同样把消息传达给?其他?商队,客随主便,来到人家的地盘,人家提什么?要求,他?们只能遵从。

耗了大半个时辰,奴仆们将木屋打?扫干净了,四个商队根据人数分配木屋入住,这时天色也黑了。

歇过一夜,天明后,隋玉和宋娴带着一干奴仆把路上的衣褥都拿出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不能洗的羊皮和狼皮只能用湿布擦擦,挂在树荫下晾晒。

到了晌午,天最热的时候,隋玉和宋娴带着一帮女仆先去河边洗头发,河水晒得温热,河滩上的鹅卵石晒得烫脚,这时候用河水洗头也不用担心受凉生病。

头发梳洗干净,隋玉热出一头的汗,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脱下鞋子?走进河里,河水冲刷着脚背,别提多舒服了。

绿芽儿?跑上山丘看了看,又兴奋地跑下来,压着声小声说:“娘,这附近没旁人,我想?下河洗澡。”

宋娴一愣,她怔怔地盯着丫头,回过神,她笑着说:“犹记得在玉门关的时候,你跟我们同屋洗澡都不自在,我当?时怎么?说来着?早晚有一天你肯跟我们赤/裸着身在院子?里冲澡。行,你下河洗澡,我给?你看着人,不过你别脱衣裳,就穿着衣裳洗。这不是我们的地盘,真?要是来人了,有人不要脸非要闯过来,我们也拦不住。”

绿芽儿?高声应好,她脱下鞋子?踏进河里,河水没过臀,她就停下,微微下蹲缩在水里泡澡。

“我也下去,洗个澡,顺便洗衣裳了。”小春红兴冲冲的,她瞟隋玉一眼,见主子?没阻拦,她就吆喝着其他?人一起下水。

隋玉笑笑,她从水里走起来,湿着脚穿上鞋,她走到另一处山丘上守着。

正?西方就是绵延的山脉,山上郁郁葱葱,绵白?的云层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云层越积越厚,炽热的金芒被云层覆盖,天阴了一盏茶的功夫,待风卷走云朵,骄阳又露头了。

“别玩了,搓洗干净就上来。”隋玉喊,“该走了,待会儿?要换男人们过来洗澡。”

“娘子?,我来守着,你跟宋主子?也下河洗洗,还是打?水回去?”小春红问。

“回去洗。”隋玉说,“我跟宋当?家是商队的主事人,总要装模作样端些架子?,免得被另外两个商队的人轻看了。”

“好,那我们给?你们打?水。”

来时带来两个木桶,打?满两桶水,奴仆们轮流抬着,待走回去,身上的衣裳和头发也半干了。

一回屋,绿芽儿?和女仆们钻进木屋换衣裳,男仆见状,都收拾换洗衣裳离开。轮到隋玉和宋娴搓澡时,她们坐在外面守着,迎着光坐在太阳下梳头发,叽叽喳喳地说话,拽草掐花编头冠,在路上辛苦五个月,这时才?算放松下来。

这里地广人稀,绿草如茵,天高云淡,天上飞过的鸟似乎都比旁处的自由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