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一路行来,他都不曾开口,进了府,手掌鲜红的血惹的满园鸡飞狗跳的,连御医都动用上了,然他只是冷眼厉撇一句“让晴姑娘来处理。”这岁寒亭便没人敢再接近了,而她也只有怀着忐忑认命相陪。

“为什么不救他?”见她利落的包扎完,端起东西正准备逃开,他才突然开了尊口。

“啊?”突抛的问题让她怔愣,这时候他该问的应是此事的原委啊:“因为他方才说喜欢我。”没在故礼数,她回的坦然,不想有隐瞒。

“就因为赌他话里的真伪,你就搏上了他的命?他是当今的十皇子,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当真以为是你一条命就能相抵的吗。呵,你知道我有多不愿意信你这骨子里的阴毒吗?”他皱眉,极其不希望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一直以来看到的天真、睿智背后藏着的让他胆寒。她不想解释,不可否认就算是歹毒,也不失为一层保护色,却有些被他的话气极了:“我不想让我的感情成了任何人阴谋的伎俩,即便他是十爷也一样!”更不想成了任何人用来伤害七爷的桥梁!

人生,往后的事连她自己都模糊着,却不敢忘这儿还有份情要还。

“你的感情重要还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重要?”他实在想不出十弟有什么理由要用她的感情来斗,原本就是男人间的争斗,或许会牵扯上她,却绝不会是情。

他突然走上前,端起她的脸,靠近,低语:“我以为我很了解你,甚至超过了辛致陵,今天才发现,即便是靠的那么近,我却依然看不清,不知是否有一日你会愿意亲手扯下隔在你我之间的那曾如山之纱。”言罢,他才转身以背相对,似是不愿再多看一眼,刻意的疏离来的突兀。

“我也一直以为轩辕辰宇是最懂谷姿晴的。”她转头,话的凄凉,片刻后,才突然淡笑。

说完,她使着性子,奔离。说不清心为什么会莫名的难受,就好象被一直最疼爱的亲人责罚了一般,她恨,恨他的误解,恨他的不信任,却不想为自己叫屈。

不过都是些过客而已,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她真正的性子连自己都顿时没了把握。

“小晴……”他开口,唤着,却仍未唤停她的步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我也一直以为轩辕辰宇是最懂谷姿晴的”……这话极轻,像是她在自言自语,可他听见了,入了耳,烙了心,他懂的那个她……当真是她吗?

{1} 前世约 梦回甘甜

禁苑未许情有痴,沉浮何由惜此身。

两岸烟笑,淮水漾波,精致龙舫徐徐于中渐行,岸边围满了好奇的百姓,还有风尘女子或夹羡慕的嬉笑。今日是皇家的龙舫竣工试行之日,从开始提议到监工完成都是十皇子一手揽下的活,如今瞧这盛况空前,自然让皇上笑开了怀。

舫仓内流泻着柔心的乐声,上好的膳食,抛下君臣之别的欢笑声,一派融融,姿晴于下,紧着神,水袖轻挥,舞得轻灵。

这场合原不是她这身份该来的,却是七爷执意要她跟来,还请了教司坊最好的舞师紧罗密布的暗地里教了她好些日子,只为今晚这一舞。他的用意她不解,隔着脸上薄透纱,看着那个始终不苟一笑亦不看她一眼的男子。

兴许他那日的话是说对了,他们之间一直都如此刻般,看似只有一纱之隔,实则如山般难越的距离,只是这距离并非她一人设下的,亦是他总可以隐着心事。

从前密不透风的保护,今日又要她端着舞妓的身份现于众人前,他究竟在想什么?

一曲舞罢,乐声嘎止,她才凝回心绪,摘下面纱,接过一旁公公递上的赏赐,恭敬谢礼。

“朕说呢,那双眸里的神采怎么就这么熟悉,原来是你这丫头,舞的好啊!来人,加赏。”见她露出脸后,皇上惊叹,更是龙心大悦。

“奴婢谢皇上恩赐。”皇上的身体是真的违和了,明显病态苍老的脸,呵,可是那些儿孙们却只顾着斗。

“呦,我们家老七今儿居然舍得让晴姑娘出来献媚了,难得啊!”六皇子放下手中的酒樽,有些兴味的戏觎。

“是啊七哥,前些日子我问你讨人时你可护的紧呢,现下里倒也真舍得了,我还以为七哥您对这丫头较真了呢!”辰啸也跟着热闹凑了话儿,眉捎微挑,心潮暗涌。

闻言,姿晴有些厌恶的暗皱眉,对这六皇子满是不屑,呵呵,果然未必是人人套上华衣鲜履都能真正的锦绣堂皇。

“不过是个丫头跳了支舞,值得你们闹腾的吗?”一旁始终楚楚端庄,沉默安静的女子突然发了话,音极柔,却威严十足。

二皇子皱眉,频频点头:“大姐言的极是,七弟做事向来有分寸,一个丫头罢了,十弟那儿如果缺了来我府上挑便是了。”

原来她就是长公主啊,姿晴偷偷的向她投了一眼,却正对上那双情绪复杂的打量之眸,赶紧低头回避,这女子有与生俱来的皇家风范,坐着不言也饶满了肃穆之气。

“丫头多了是了,可是对上心坎能悸动的,二哥觉得是随便就可以找个替代的吗?”这一语这场面顿时尴尬了,没人料到他会这么坦言不讳。

“好了!”一直对儿子间近日来的明争暗斗不发一语的轩辕持泽,突然厉声开口,隐着浓浓的怒气:“丫头,退下吧,去外头吹吹风。”

“是,奴婢告退了!”她欠身离开,转首魅笑浮现,暗叹,都是群虚长了几岁的笨蛋,帝王之术倒没学会,还想起要争了,储君之位压根就不是争来的,而是忍来的。

亦终于明白七爷今日这一举措原来是种保护,让她这样亮相于皇亲国戚前,是为了让所有人觉得他不在乎,示意他们无需从她下手。轩辕辰宇啊,他的爱静默的让人不解,立于暗处精心守护便觉足矣,却又浓厚的让她不敢相信,甚至会被压得窒息。

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后,她独自走上甲板透着气,秀眉始终紧皱,想着如今的混乱,几次三番她真的好想任性的逃离了,可是却又不甘,她爱辰啸,如果得不到,也要让他伤到自己心如死灰,彻底断情,而非一直抱存着希望,藏妥一生。

“你倒是清闲的很啊,闷吗?”身后飘来玩味之音,掺了些体贴。

没有转头,她立刻换上娇嫩笑颜,熟练的弯身,开口:“奴婢给十爷请安。”

“原来你背后也有长眼的啊!”习惯的杠了她句,见她仍是淡淡的,似是无意和他争吵,才正了声:“还真瞧不出舞得一手好剑的你,跳起舞来也那么漂亮,哪儿学的?”果真是昨日武者,今日舞者啊。

她暗笑于心,为他这掩饰拙劣的试探口气:“十爷忘了吗?奴婢在青楼里待了三年,这些个把戏早就看得无师自通了,能入了爷们的眼,奴婢深觉万分荣幸。”

“你和七哥……近来是怎么了,从前他去哪都会带上你,这几日独来独往的,闹脾气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继续试探。

“哪儿的话呀,奴婢和爷之间怎能用上这词儿,只是刚巧那几次白鹭园里都有事儿,需要奴婢留下打理。”

“打理!哈哈,靠着你打理,那还不是越弄越乱的。”他干脆开起玩笑,不太喜欢如此恭敬的她,总觉得有刻意的疏离。

“什么话,七爷不在那会儿,奴婢在瞻园也没把爷伺候出事儿啊。”她甚至都以为自己打小就注定是伺候人的命了。

他大笑,有抹真诚的开心,让姿晴禁不住的恍了神,率真的感觉一如当日,她傲坐在马上,俯瞰着他,匆匆一撇,固执的以为定会留下传说。

“除了瞻园就是白鹭园,打小你都没离开过京陵吧,哪天等一切都定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好吗?”他拉过她,亲密自然,与自己比肩:“带你去看洛阳,还有巫山,七哥一直说那很美!”

“巫山?神女峰?”她低头褪去了笑,喃喃重复,那地方于她的纠葛似乎好多好多。

“是啊,来,闭上眼,你想象一下,眼前是巍峨的群山,烟雾袅绕,立在那下面,你会觉得自己很渺小也很伟大。”说着,他率先闭上眼,嘴角勾起满足的笑,傲视苍穹,如此简单而已,呵。

“哈哈,有没有御医说过你病的不轻呢?”她尝试着闭眼,尝试着幻想,可是耳边除了游人的嬉闹声,奴才们的议论声,潺潺的水声外,一无所有。

“喂,你就不能浪漫一下吗?”有时候真的觉得她硬的不像女人,无奈,他只好突然转了话题,“知道我最想去哪吗?”

闻言,她懵懂的抬头,不解他为何忽有此问,好奇的眨着眼,待下文。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呵着气,近在咫尺,却真实的遥远,那一句轻喃“你心里”,让她抽气,顷刻,弃械投降。再多的理智也敌不过她是女人的事实,甜言蜜语,她挡不住。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会如何?”看她嫣红的脸颊,他笑的骄傲。